第440章 谁给的名字(1 / 2)

我悬在母鼎中央,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。

千张的脸从鼎壁的人皮里浮出来,眼眶泛着青灰,嘴唇开合的频率像被按了同一段录像带:你不该回来。

尾椎骨突然传来灼烧感——是惊云残识在震颤。

那震颤不是单纯的震动,是带着声波的具象化:铁床栏杆被指甲抓出的刺啦声,消毒水混着药味的空气里,白芷的手像冰锥扎进我手腕,哥哥,我记不得你是谁了。

她当时才七岁,发梢还沾着输液贴的胶,眼睛却空得像口枯井。

我咬舌尖的动作比意识更快。

血珠滚进喉咙时,铁锈味在齿间炸开,指节抵着胸口画出心匿符。

暖流从掌心窜开,像给情绪裹了层冰壳——妹妹最后清醒时的哭腔、父母倒在血泊里的轮廓、老皮被踩碎前那声,全被冻成了玻璃渣,扎得心脏生疼,却掀不起半分涟漪。

借着符纹的微光,我看见鼎壁浮现暗金色铭文。命河授名,识海成形;名去则我空,我空即自由。 每笔每划都在渗血,原来那些道貌岸然的地仙传承,根本是场慢性凌迟——先夺你父母给的名,再换你爹娘生的皮,最后连我是谁都要刮干净。

皮母为什么盗母鼎?

为什么要杀接引使?

她不是疯,是要造个能反抗这场清除的无名之人。

体内突然窜过细针扎骨的痒。

我低头,看见皮肤下有银丝在游——是傀线,正试图和鼎心那具透明躯体共振。

如果接上,我的意识会被抽成丝,填进新皮囊的缝隙里。

常规扯断傀线会触发警报,皮母的人皮灯罩会绞碎我的魂魄。

唯一机会是让系统误判情绪死亡——当一个人彻底没了执念,就像烧完的蜡烛,连灰都不值得收。

可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具空壳,又不至于真成空壳?

这是场和自己的赌局。

我盯着掌心还未消散的符纹,突然松开心匿符的一角。

记忆像决堤的水:父亲握着我的手在作业本上写,他掌心有卖鱼时磨出的茧,把铅笔压得歪斜;母亲端着刚出锅的糖醋鱼站在身后笑,围裙上沾着面粉;妹妹踮脚抢纸,鼻尖蹭到我的胳膊,说要画只三条尾巴的猫。

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,照得妹妹发顶的蝴蝶结亮堂堂的。

我差点溺在那片暖里。

喉结动了动,在记忆最甜的地方猛地斩断暖流。那不是我。 声音像冰碴子砸在鼎壁,震得千张脸同时皱眉。

人皮里的皮噬菌本来正往我鼻腔钻,这会突然退潮似的缩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