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:诗谶惊心,玉简藏秘
夜色如墨,江风带着水汽浸入舱内,案头烛火猛地一跳,险些熄灭。李十二娘素手护住灯焰,担忧地望向船头那道白衣身影。李白已在那里独立了近半个时辰,任凭衣袂翻飞,只是默然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,周身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沉郁。我心中咯噔一下,白日里那场关于“诗谶”的辩论,以及我脱口而出的那几句“未来之诗”,像一块冰冷的巨石,投入了他旷达不羁的心湖,激起的涟漪远超我的预期。
“先生他……”李十二娘轻声问我,眸中映着不安的烛光。
我摇了摇头,示意她稍安。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日的场景。舟行至西陵峡口,两岸山势奇绝,猿声凄厉,引得先生诗兴勃发,挥毫间便是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”的绝句,意气风发,神采飞扬。众人皆喝彩,我却因知晓这诗中蕴含的后续命运——那永王东巡的牵连,夜郎流放的艰辛——而心头沉重。
许是酒至半酣,先生谈及诗歌与天命,笑言是否有诗能预言吉凶。我一时忘情,借着讨论,将后世对他命运的某些解读,夹杂着对杜子美“千秋万岁名,寂寞身后事”的慨叹,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。我本意是想委婉提醒,言语间却难免带出了几分宿命论的悲凉。
当时先生只是举杯的手微微一顿,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,朗声笑道:“小友见解总是奇崛,诗乃抒怀,岂能尽为谶语?”随即又畅饮起来。可自那之后,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思,便如同江上渐起的薄雾,越来越浓。
我深吸一口气,端起温好的酒,走到他身边。“先生,江风冷了,饮杯酒暖暖身子吧。”
他并未回头,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飘忽:“慎之(主角的字或化名),你白日所言……‘文章憎命达,魑魅喜人过’。子美之句,竟能如此洞悉我辈文士的宿命么?还有你提及的‘水中捞月’之喻……何其渺茫,又何其……壮美。”
我心里一紧,直到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关于生命与归宿的思考。我斟酌着词句:“学生妄言了。诗者,心之声也。子美先生之语,是感慨,亦是相知。至于‘捞月’,在学生看来,非关结局,而是那种超越尘俗、追寻极致浪漫的精神。先生之诗,不正是如此?谪仙人之姿,本就不应被凡尘因果所束缚。”
李白终于转过身,接过酒盏,一饮而尽。他眼中的沉郁化开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与复杂:“你这小子,时而跳脱不羁,视礼法如无物;时而又言语精准,直指核心,仿佛……仿佛早已看透迷雾。你的来历,你的这些‘见解’,为师至今想来,仍觉如观镜花水月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起来:“慎之,你可知,有时为师觉得,你比我更像一个‘谪落凡尘’之人。”
我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。这是穿越以来,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触及我的“异常”。
就在我不知如何回应这近乎直指真相的诘问时,下游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与呼救声!夜色中,只见一点灯火在湍急的江心剧烈摇晃,隐约可见一艘小船的轮廓,正险象环生地试图避开暗礁。
“有船遇险!”李白瞬间将方才的思绪抛诸脑后,恢复了那种路见不平的侠气,“船家,靠过去!能救则救!”
我们的座船较大,水手经验丰富,小心翼翼地靠拢。遇险的是一艘货船,因舵机损坏失控。一番忙碌,将船上几人接引过来,皆是惊魂未定的商旅。其中一位身着半旧青衫、学者模样的老者,在获救后,不顾自身狼狈,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匣,连连向我们道谢。
安排他们歇息后,那青衫老者却特意寻到李白,深深一揖:“多谢李翰林救命之恩!老朽楚云平,乃荆楚一带搜罗古物的行商。今日得遇仙踪,实乃天幸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,此物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打开了那个视若珍宝的木匣,“此物乃老朽近日偶得,其上文字古怪,无人能识。李翰林学究天人,或可一观?”
匣中并无珠光宝气,只有一枚长约半尺、色如凝脂的玉简,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玉简表面,刻满了密密麻麻、绝非篆隶楷行任何一种已知字体的符号,笔画勾连盘曲,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。
李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,他拿起玉简,仔细摩挲观察,眉头微蹙:“这文字……确非中土所见。似符非符,似文非文,隐隐有股道韵。”
我也凑上前看,初时只觉得古怪,但多看几眼,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浮上心头。这……这笔画结构,虽然不尽相同,但那种组合逻辑,依稀带着几分现代游戏中魔法符文或者科幻作品里外星文字的影子!难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