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终于挤出了声音,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徵公子……求您……求您……”
“求我?”宫远徵嘴角的弧度愈发残酷,“求我为你保密?还是求我……帮你实现愿望?”
甄管事瘫在床上,眼神涣散,只是不住地摇头,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:“没……没有……我什么都没求……”
“没求?”宫远徵冷笑一声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在指尖把玩着,“看来,是我的手段太仁慈了。”
他拔开瓶塞,一股奇异的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“‘三日醉’,服下后会让人陷入最美好的梦境,三日后在睡梦中安然离世。”宫远徵的声音平淡地介绍,“不过,若是在梦中受到惊吓,那梦里的痛苦,便会千百倍地反馈到身上。你说,若是我让你梦见你女儿临死前血流不止的样子,你会不会,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?”
甄管事的瞳孔骤然收缩,恐惧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。
“我说!我说!”他嘶吼起来,仿若用尽全身力气,“我求的……我求的不是我女儿!”
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瘫倒在床上,声音细若蚊蚋。
“我求的……是我那个未出世的……儿啊……”
宫远徵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,脸上那抹残酷的笑意还未散去,但瞳孔却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。
他听到了什么?
他听到了一个懦弱的父亲,为了延续血脉,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;听到了一个卑劣的男人,为了所谓的前途名声,不惜制造出一场人伦惨剧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厌恶和心理冲击的恶心感,让他忍不住干呕。
甄管事瘫在床上,浑浊的眼泪不断地涌出,嘴里还在含糊地念叨着什么“香火”、“儿子”、“对不起列祖列宗”之类的疯话。
“把他给我扔进地牢里去!”
宫远徵转身,走出了这间让他作呕的病房。
他需要沐浴。
用最滚烫的热水,用气味最烈的皂角,洗掉沾染上的、那股挥之不去的、人伦丧尽的恶臭。
周遭的一切都在扭曲、褪色。医馆腐朽的木梁、甄管事涕泪横流的脸、地上破碎的瓷碗……所有肮脏的、令人作呕的景象,都像被水晕开的墨,迅速散去。
取而代之的,是沁人心脾的、清冷的幽香。
无数月白色的昙花在他身下悄然绽放,层层叠叠,形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、柔软芬芳的花海。夜风拂过,花瓣如潮水般起伏,莹白的光晕在花海上流淌。
宫远徵在花海中央慢慢蹲下,双手抱着膝盖,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。他不想看到任何东西,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。
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似乎还残留在鼻腔里,无论他怎么用力呼吸,都无法摆脱。
“好些了吗?”
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,带着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