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如刃,山路蜿蜒。
沈砚披着破布,背着一个简陋的铁炉,
脚步踉跄地走在雪地里。
青墟镇已成焦土。
那夜之后,天机巡灵司以“异火惑众”之名屠镇。
凡持火纹者,尽数诛杀。
沈砚侥幸逃出,心中却一片死寂。
“他们……明明只是点灯的人。”
他喃喃低语,
掌中火纹微微跳动,
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,发出一丝黯淡的光。
“火,不该是罪。”
风雪扑面,他咬牙前行。
夜幕沉沉,远处是一片断山废庙。
他走进去,点燃了一缕火。
火光升起,庙壁上显出模糊的雕像。
那是古老的匠神像,已风化崩裂,
只余半张面孔,目光空洞,
却似仍在俯视众生。
沈砚盯着那雕像,
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心悸。
“造物之神……若真有你,
为何要让造火的人被诛?”
火焰无言。
但那微光,却忽然闪动。
沈砚心头一动,闭目调息。
火纹在掌中缓缓旋转,
火光沿着经脉流淌,
他能感到那热流穿过血肉、骨骼,
最终汇聚到——心口。
那里,也有一炉。
不由自主的,他低声念出了那夜老乞丐的遗言:
“火非天赐,火是人造。”
忽然,胸口传来轻微的震动,
像有一枚无形的铁锤,在心中敲击。
咚——咚——
每一次心跳,都伴随着火纹闪光。
那不是痛,而是炼。
他恍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原来……凡人之身,
也能为炉。”
他缓缓伸出手,
将那块焦黑的铁片放在掌中,
闭上眼,心神沉入胸口的“炉”。
心火流转,经脉如风,
火意融入血流,
铁片渐渐发亮。
咔——
铁面裂开,
从中透出淡金色光线,
光中浮现出细微的纹理,
像心脉,又似呼吸。
那铁,不再是死物。
沈砚睁开眼,火光在瞳中闪烁,
他喃喃:“造火,不在手,而在心。”
轰——
庙外风雪骤止。
他掌中那块铁,
化作一柄形制古朴的短刃,
刃身无锋,却灵光流转。
当他握住的那一刻,
胸口的火脉轻轻共鸣,
似在回应:“炉成。”
沈砚怔怔看着那把短刃,
心中一阵震动。
他并未用火锤,也未炼材,
只是以心造物。
这便是——
凡心之炉。
他抬起头,庙中风声如涛,
那半张匠神像的残面在火光中渐渐模糊,
似露出一抹隐约的笑。
“或许……这才是真正的‘造’。”
沈砚喃喃,
将短刃插入腰间,
重新踏上山路。
雪停了,风息了。
他每走一步,
脚印中都会留下一丝微光,
像火种,点在大地上。
——那是人间之火的第一步。
山路曲折,夜色沉沉。
沈砚行走在雪后初晴的山谷中,胸口的火脉仍在微微跳动。
那种感觉奇异而陌生——不是灵力,而是心火与血息同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