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三分,天机已坠。
自天陨山一役后,万里山河皆有异火生。
春雪未化,
凡人村落间,
夜里有人点灯织网,却惊见灯芯不灭,
昼夜燃而不尽。
山中樵夫拾起焦木,
回家烹食,
火焰竟能自续,且不生烟。
世人称之——造火。
此火无害,却能温养灵魂,
凡持火者,思虑清明,精神坚韧。
于是传言四起:
“天机坠,火神生。”
“白氏造天,以心化命。”
有诗者夜观星象,叹曰:
“星坠北境,天心反照,
此后千年,人将自铸命途。”
……
北境一隅,青墟镇。
这座小镇曾是矿商聚地,如今荒凉,半毁的屋檐下常见炭黑的火纹。
那是命炉余焰所留。
少年坐在破庙门前,身形清瘦,手中握着一枚焦黑的铁片。
铁片之上, fat fat flicker ——微微有光。
“师父,你看,又亮了。”
庙中,一名老乞丐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映出那点火光。
“亮得好啊,照得暖。”
“可它明明烧不热,也不化铁。”
老乞丐呵呵一笑:“那是‘造火’,不是凡火。
能造热的火多的是,
能温人的火,世上就一个。”
少年疑惑道:“‘造’?是做东西的意思?”
老者微微一怔,似在追忆,
半晌后叹息:“是,也不是。
‘造’,是从无到有,是逆着天理生出新命。”
少年听不懂,只觉这话玄得很。
老者笑着拍拍他肩膀。
“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沈砚。”
“沈砚……呵,好名字。”
老者咳嗽几声,神情渐远。
“世道该变了啊……火在人间了。”
说着,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碎玉,
上面隐隐刻着三字——“白砚生”。
沈砚怔了怔:“这是谁的名字?”
老者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合上手掌,
掌中那团造火,竟随之静静融入他的血脉,
化作一道细微的火线,
顺着脉络,流进沈砚手中的铁片。
轰——
铁片骤然震动,一缕光焰腾起,
在少年掌心盘旋,
隐隐呈现出一个极简的火形纹印。
“这……是什么?”
“传火之印。”老者沙哑地笑。
“从今往后,它随你命生命灭。”
“我?”沈砚惊慌。
“我只是个打铁学徒,我——”
“你正因为是打铁的,才合适。”
老者喃喃:“你手会造,心不怕火。”
风声掠过破庙,吹得尘土飞扬。
火光在二人之间摇曳,如在无声地呼吸。
“师父,那您呢?”
“我?”老乞丐微笑,
神色平静如看尽人世的老人。
“我守火到今日,已够。
火不该留在我这儿,它该去更远的地方。”
说完,他伸出手,在少年额前轻轻一点。
“沈砚,记住——
火非天赐,火是人造。
若有一日,世人忘了‘造’,
你便让他们重新记起。”
声音渐弱。
沈砚再看,老者的身影已化作灰烬,
随风散去,只余那块刻着“白砚生”的碎玉,
静静坠地。
“白……砚生?”
少年低声念出这三个字,
火光在他掌心燃起,照亮他清澈的眼。
庙外,天边晨曦初现,
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身上,
映出一条微光的火脉,
从掌心延伸向远方的山河。
那一刻,
沈砚还不知道,
这一缕火光,将改写人间千年的命。
夜色再临。
青墟镇的风总带着铁腥味,
铁铺的炉火一向炽烈,
但今夜不同。
沈砚独自坐在炉前,
掌心那道“火纹”微微跳动,
像心脉,又似一条活着的火线。
他将铁锤放下,目光沉静。
那种感觉很奇怪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