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窗台上的百合花瓣，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，竟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宁静。
林潇南依旧僵直地坐在椅子上，但紧绷的神经却在那句“以后不会了”之后，莫名其妙地松弛下来几分。她不再刻意躲避视线，目光偶尔会落在韩彻脸上。
他闭着眼，呼吸平稳，似乎真的睡着了。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发着微光，额角的纱布和脸颊的擦伤显得有些刺眼，却奇异地软化了他平日过于冷硬的线条。
看着看着，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滑向他那只缠满纱布的右手。厚厚的纱布掩盖了所有的伤痕，却更让人想象其下的伤势。该有多疼？是怎么伤的？是为了救人吗？
各种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。
就在这时，病床上的人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发出一点轻微的干咳声。
林潇南立刻回过神来，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杯。杯子是满的，但他刚才用左手喝汤都那般别扭，喝水恐怕更不方便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站起身，轻声问道：“要喝水吗？”
韩彻睁开了眼睛，黑眸里没有刚睡醒的朦胧，只有一片清醒的深黯。他看了她一眼，没说话，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。
林潇南拿起水杯，迟疑着是递到他左手边，还是……
韩彻很自然地微微侧过头，张开了嘴，是一个等待喂水的姿态。
“……”林潇南的脸颊瞬间又有点发热。她硬着头皮，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近他的唇边，微微倾斜。
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，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耳尖，看着她专注而紧张的神情。水流缓缓渡入他口中，他喉结滚动，安静地喝着。
喂完水，林潇南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，迅速放下杯子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不小心碰到他下颌皮肤的触感，有点凉，有点硬。
她重新坐回椅子，心跳还没平复，就听到他又开口，声音因为喝了水而润泽了些，却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：
“梨。”
“啊？”林潇南没反应过来。
韩彻的目光瞥向她带来的那个果篮。
林潇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果篮里确实有几个饱满多汁的雪梨。她明白了，他是想吃梨。
她走过去，拿起一个梨，又找到水果刀。回到椅子旁，她开始笨拙地削皮。
她很少做这种事，动作生疏，果皮断了好几次，梨肉也被削得坑坑洼洼。她低着头，全神贯注，鼻尖甚至沁出了一点细小的汗珠，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程。
韩彻就安静地看着她。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，看着她认真抿起的嘴唇，看着她那双白皙却显然不常做这些事的手，有些狼狈地对付着那个梨。
他的目光很深，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。
终于，一个削得并不漂亮、甚至有些瘦了的梨递到了他面前。
林潇南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削得不好……”
韩彻没说什么，只是伸出左手接了过去。他没有立刻吃，而是拿在手里看了看，然后才低头，咬了一口。
清脆多汁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。
他吃得很慢，咀嚼无声。
林潇南看着他就着自己削的、那么难看的梨，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漾开。有点窘，又有点……说不出的满足。
吃完梨，他将梨核扔进垃圾桶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。
然后，他重新看向她，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