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天,怪事接连发生。马哲常常在夜里听到脚步声,从二楼传到一楼,又从一楼传到二楼,像是有人在漫无目的地游荡。她好几次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,穿着昆曲戏服,一闪而过。而墨雪的行为也越来越诡异,它不再吃普通的鸟食,只对生肉感兴趣,每次进食时,都会发出低沉的嘶吼。
有一天,马哲在整理书房时,发现了一本隐藏在书架后的账簿。上面记录着姑婆二十年前的开销,其中有一笔巨额支出,备注是“买通狱卒,给苏晚晴送‘礼物’”。马哲心里一紧,她立刻上网查询苏晚晴的资料,发现苏晚晴在大火前曾因涉嫌诈骗入狱半年,而那段时间,正是姑婆闭门不出的开始。
难道是姑婆报复了苏晚晴?可苏晚晴是死于大火,而姑婆的日记里又写着“它要杀了我”。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?
当晚,马哲做了一个噩梦。她梦见自己身处一个大火熊熊的房间里,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女人被绑在柱子上,头发烧焦,面目狰狞。女人朝着她大喊:“救我!马玉珍这个贱人,她放火烧我!还有那只鹦鹉,它是魔鬼!”
马哲惊醒时,浑身冷汗淋漓。窗外电闪雷鸣,暴雨倾盆。她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,像是有人在翻东西。她拿起一把水果刀,壮着胆子走出卧室。
客厅里一片狼藉,家具被推倒在地,窗帘被撕碎。墨雪的鸟笼掉在地上,门开着,鹦鹉不见了踪影。马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。
她猛地回头,看到墨雪站在楼梯上,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。它的身边,似乎依偎着一个模糊的身影,穿着红色的昆曲戏服,长发披肩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马哲握紧了水果刀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。
墨雪张开嘴,发出的不再是鸟叫,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清亮而带着怨恨:“我是苏晚晴啊,马哲。你姑婆把我关在这只鹦鹉身体里二十年,让我日夜受煎熬。”
马哲愣住了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当年,你姑婆被我陷害后,怀恨在心。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邪术,在我出狱后,把我抓到这里,用我的魂魄炼制了这只鹦鹉,让我永远困在鸟的身体里,受她操控。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她每天逼我唱昆曲,逼我看着她过着安稳的日子,而我只能像个囚徒一样,被关在鸟笼里。后来,我找到了机会,反噬了她,让她在恐惧中死去。可我没想到,她临死前竟然立下遗嘱,把这栋房子留给你,让你成为我的新主人。”
马哲只觉得头皮发麻:“所以,姑婆日记里的‘它不是墨雪’,指的是你?”
“没错,”苏晚晴的身影渐渐清晰,她的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,狰狞可怖,“墨雪早就被我杀了。现在,这只鹦鹉的身体里,是我的魂魄。马哲,你姑婆欠我的,我要让她的后人来偿还!”
说完,墨雪猛地扑了过来,尖锐的喙朝着马哲的眼睛啄去。马哲下意识地抬手去挡,手臂被啄出一道深深的伤口,鲜血直流。她转身就跑,苏晚晴的身影在身后紧紧追赶,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:“别跑!你跑不掉的!”
马哲冲进卧室,反手锁上门。她靠在门上,大口喘着气,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姑婆的日记,突然想起最后一页被涂抹的内容。她连忙拿起日记,用清水湿润被涂抹的地方,字迹渐渐显现出来:“邪术反噬,魂魄不灭,需用狗血淋之,方可破解。墨雪之血,亦有奇效。”
马哲眼睛一亮。她想起院子里有一只流浪狗,是她前几天喂过的。她连忙打开窗户,跳到院子里。雨还在下,流浪狗蜷缩在墙角。马哲小心翼翼地靠近,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,递给它。
流浪狗警惕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叼起面包吃了起来。马哲趁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针管,快速地抽取了一些狗血。她刚要转身,就听到身后传来苏晚晴的声音:“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?”
马哲回头,看到苏晚晴的身影飘在空中,墨雪站在她的肩膀上,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。她没有犹豫,举起针管,朝着墨雪猛地射去。狗血溅在墨雪的身上,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羽毛瞬间变得焦黑,身体开始抽搐。
苏晚晴的身影也变得扭曲起来,她尖叫着:“不!我不甘心!”随着墨雪的身体倒在地上,苏晚晴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,最终消失在雨中。
马哲瘫坐在地上,浑身湿透,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,但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。她看着地上墨雪的尸体,心里五味杂陈。姑婆的报复,苏晚晴的怨恨,最终都随着这只鬼鹦鹉的死亡而烟消云散。
第二天,雨过天晴。马哲请人处理了墨雪的尸体,又请了道士来家里做法事。道士说,这栋房子里的怨气已经消散,不会再发生怪事了。
马哲没有卖掉这栋房子,她选择留了下来。她整理了姑婆的遗物,将那些昆曲戏服捐给了博物馆,日记和账簿则好好地收藏了起来。她想,姑婆和苏晚晴的故事,或许是那个时代戏曲界的一个缩影,充满了爱恨情仇和身不由己。
有时候,马哲会坐在院子里,看着天空发呆。她总觉得,那只鬼鹦鹉的血红眼睛,还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。但她不再害怕,因为她知道,所有的恩怨都已经了结,剩下的,只有平静的生活。
而梧桐巷37号的老洋房,也终于摆脱了二十年的阴霾,迎来了新的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