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鬼鹦鹉(1 / 2)

马哲在接手“梧桐巷37号”的遗产时,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只鹦鹉缠上。

那是一栋民国时期的老洋房,红砖墙爬满枯萎的爬山虎,像凝固的血迹。律师将一串生铜钥匙交给她时,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马小姐,这房子……空置二十年了,原主人是您姑婆马玉珍,她临终前特意指定留给您。”马哲点点头,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婆毫无印象,只知道父亲说过,姑婆年轻时是上海滩有名的昆曲名角,后来突然隐退,独自守着这栋房子直到去世。

推开大门的瞬间,一股混杂着霉味、檀香和鸟粪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客厅光线昏暗,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,尘埃在从门缝钻进来的微光中飞舞。家具蒙着白布,像一个个蛰伏的幽灵。马哲走到窗边,猛地拉开窗帘,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,照亮了墙角的一个鸟笼——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鹦鹉,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。

“谁……谁在那里?”马哲下意识后退一步,心跳骤然加速。这只鹦鹉体型比普通鹦鹉大得多,羽毛油亮得有些诡异,喙部是深黄色,尖锐如钩。它没有叫,只是保持着凝视的姿态,眼神里透着一种不属于鸟类的阴冷。

律师在身后低声说:“这是姑婆养的鹦鹉,叫‘墨雪’,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。兽医说它身体硬朗,只是……不太合群。”

“二十多年?”马哲愣住了,鹦鹉的寿命通常在十年左右,这只简直是异类。她尝试着对鹦鹉笑了笑:“墨雪,你好。”

鹦鹉终于动了动,歪着脑袋打量她,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,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:“滚……滚出去……”

马哲吓得浑身一僵。律师也变了脸色,连忙解释:“它大概是太久没见人了,脾气古怪,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
接下来的几天,马哲开始整理房子。姑婆的房间在二楼,陈设精致,梳妆台上摆着早已干涸的胭脂水粉,衣柜里挂着几件保存完好的昆曲戏服,水袖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。书桌上放着一本日记,纸页已经泛黄。马哲随手翻开,里面记录着姑婆晚年的生活,大多是关于墨雪的日常,比如“墨雪今日学唱《牡丹亭》,字正腔圆”“墨雪不喜生人,勿让外人靠近”。

直到翻到最后一页,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,字迹潦草而扭曲:“它不是墨雪……它在模仿她的声音……它要杀了我……”后面的内容被墨水涂抹得严严实实,只留下几个模糊的笔画,像是绝望的呐喊。

马哲的心沉了下去。她想起那天鹦鹉说的“滚出去”,那声音低沉沙哑,确实不像普通鹦鹉的鸣叫。难道姑婆的死和这只鹦鹉有关?

当晚,马哲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。那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哼唱昆曲,曲调哀怨婉转,正是《牡丹亭》里的《游园惊梦》。她披衣下床,循着声音来到二楼走廊。月光从窗棂照进来,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哼唱声是从姑婆的房间里传来的。

马哲握紧了拳头,缓缓推开门。房间里空无一人,只有那只鹦鹉墨雪站在鸟笼里,正仰头吟唱。它的姿态优雅,眼神迷离,仿佛完全沉浸在戏文里。可当马哲的目光落在它身上时,它突然停止了吟唱,猛地转过头,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,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。

“你……你刚才在唱歌?”马哲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墨雪没有回答,只是重复着那句哀怨的唱词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”它的声音不再嘶哑,反而变得清亮婉转,像是一位女子在深情演绎。

马哲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——“它在模仿她的声音”。这个“她”是谁?

第二天,马哲去了附近的老街,想打听姑婆的往事。街角的杂货铺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听说她是马玉珍的侄孙女,叹了口气:“你姑婆啊,真是个苦命人。当年她和一个唱小生的戏子相爱,可那戏子后来攀上了富贵人家,抛弃了她。更惨的是,她的徒弟苏晚晴,为了抢她的主角位置,设计陷害她,说她私生活不检点,让她在上海滩声名狼藉。”

“苏晚晴?”马哲捕捉到这个名字。

“是啊,”老板点点头,“苏晚晴后来成了红极一时的名角,可没过几年,就死在了一场大火里,听说死得很惨,尸骨无存。而你姑婆,从那以后就闭门不出,只养着那只鹦鹉。”

马哲心里一动。姑婆日记里的“她”,会不会就是苏晚晴?那只鹦鹉模仿的,是苏晚晴的声音?

回到家,马哲开始在姑婆的房间里翻找线索。她打开衣柜,在一堆戏服的最底层,发现了一个木制的首饰盒。盒子里没有珠宝,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张纸条。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子,一个穿着昆曲戏服,眉眼温婉,正是年轻时的姑婆;另一个站在她身边,笑容明媚,眼神却带着一丝算计。纸条上是姑婆的字迹:“晚晴,你我师徒一场,为何要置我于死地?”

马哲拿着照片,走到鸟笼前:“墨雪,这是谁?”

墨雪盯着照片看了许久,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,声音里充满了怨恨:“苏晚晴……贱人……烧死你……”

马哲浑身发冷。这只鹦鹉不仅能模仿苏晚晴的声音,还知道她死于大火。难道姑婆的死,真的和苏晚晴有关?或者说,和这只鹦鹉有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