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吊死鬼(2 / 2)

金砚堂冲到楼下,只见王掌柜站在柜台后,脸色苍白。“快,快关门!”金砚堂气喘吁吁地说,“楼上有……有吊死鬼!”

王掌柜的身体猛地一僵,眼神复杂地看着金砚堂,良久,才缓缓地摇了摇头:“客官,你看错了,这世上哪来的鬼?”

“我没看错!”金砚堂急道,“她就在我的房间里,穿着白衣服,脖颈上有勒痕,还从横梁上飘了下来!”

王掌柜的脸色越来越差,他叹了口气,从柜台后走了出来,拿起一盏油灯:“客官,随我来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
金砚堂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着王掌柜上了楼。他握紧手中的砚台,心中忐忑不安。可当他们走进房间时,金砚堂却愣住了——房间里空荡荡的,横梁上没有任何东西,衣柜的底板上,那行小字也消失不见了,只有床头墙壁上的那道深色印记,依旧清晰可见。

“你看,客官,”王掌柜道,“房间里什么也没有,定是你一路劳累,产生了幻觉。”

金砚堂皱紧眉头,这怎么可能?刚才的一切,那般真实,绝非幻觉。他走到衣柜前,仔细查看底板,确实没有任何字迹;抬头看向横梁,也没有任何绳索的痕迹。难道,真的是自己太累了?

“或许吧。”金砚堂喃喃道,心中却依旧充满了疑虑。

王掌柜松了口气,道:“客官,夜深了,你还是早些歇息吧。我在楼下守着,有什么事,你随时喊我。”说罢,他转身走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
金砚堂坐在床边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看着手中的砚台,又看了看床头的印记,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他决定,无论如何,明天一定要找到那本《水经注》孤本,修复完成后,立刻离开这座诡异的古镇。

这一夜,金砚堂再也不敢入睡。他坐在书桌前,点亮油灯,手中紧紧握着那方砚台,警惕地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。窗外的老槐树依旧在风中摇曳,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。

天快亮时,金砚堂终于抵挡不住睡意,趴在书桌上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,他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,那双手冰冷刺骨,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。他猛地睁开眼睛,只见那吊死鬼正站在他的面前,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金砚堂吓得浑身发抖,连忙举起砚台。

吊死鬼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地抬起手,指向床头的墙壁。金砚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那道深色的印记竟开始缓缓流动,像是有生命一般,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。

那人影越来越清晰,竟是一个年轻男子,身着青色长衫,面容俊朗,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。他看着金砚堂,嘴唇微动,像是在说着什么,却没有声音。

金砚堂愣住了,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,这吊死鬼并非要害他,而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?

就在这时,吊死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,身体开始变得透明。那年轻男子的人影也开始晃动,像是要消散一般。金砚堂心中一动,连忙道:“你有什么冤屈,尽管告诉我,我定帮你昭雪!”

吊死鬼的身体顿了顿,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泪光。她缓缓地转过身,指向房间的角落。金砚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墙角的地板上,有一块砖块似乎有些松动。

他连忙走过去,蹲下身子,轻轻撬动那块砖块。砖块被撬开后,底下露出一个小小的木盒。金砚堂打开木盒,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信,还有一缕黑色的发丝。

他拿起信,借着油灯的光,仔细阅读起来。信是一位名叫青禾的女子写的,字里行间充满了哀怨与绝望。原来,青禾是锁龙镇一户书香门第的女儿,自幼饱读诗书,与镇上的秀才李文轩相恋。李文轩家境贫寒,青禾的父母坚决反对这门亲事,逼着她嫁给镇上的富绅张老爷做小妾。

青禾宁死不从,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跑到槐安客栈的房间里,上吊自尽了。而李文轩得知青禾的死讯后,悲痛欲绝,也在这间房间里服毒自尽了。临死前,他将青禾的发丝和这封信藏在了地板下,希望有朝一日,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冤屈。

金砚堂看到这里,心中一阵唏嘘。他终于明白,床头墙壁上的印记,是青禾上吊时滴落的血迹;衣柜底板上的字迹,是李文轩临死前写下的;而他看到的吊死鬼,正是青禾的冤魂。她并非要找替身,而是想让有人发现她和李文轩的故事,为他们昭雪。

可就在这时,房间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,王掌柜拿着一把斧头,脸色狰狞地站在门口,眼神中充满了杀意。“金砚堂,你不该多管闲事!”

金砚堂心中一沉,道:“王掌柜,你到底是谁?这一切,是不是你搞的鬼?”

王掌柜冷笑一声:“我是谁?我就是张老爷的管家!当年,是我奉命来客栈处理青禾的后事,没想到李文轩竟然也跟着殉情了。我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尘封,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他们的信物!”

“原来如此,”金砚堂道,“你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,毁了张老爷的名声,所以想杀我灭口?”

“不错,”王掌柜道,“这锁龙镇是张老爷的天下,只要你死了,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。”说罢,他举起斧头,向金砚堂砍来。

金砚堂早有防备,他猛地侧身躲开,手中的砚台狠狠砸向王掌柜的头部。王掌柜惨叫一声,倒在地上,斧头也掉落在一旁。金砚堂趁机冲了出去,大喊道:“杀人了!快来人啊!”

可锁龙镇的居民像是都消失了一样,任凭金砚堂怎么喊,都没有人回应。王掌柜从地上爬起来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他捡起斧头,再次向金砚堂追来。

金砚堂一路狂奔,冲出了槐安客栈,向镇外跑去。可就在他即将跑出锁龙镇时,却发现镇口的石桥上,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,面容阴鸷,正是张老爷。他的身后,站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。

“金先生,既然来了,就别走了。”张老爷冷笑道。

金砚堂心中一凉,没想到张老爷竟然也在这里。他知道,仅凭自己一人,绝不是张老爷等人的对手。就在这危急关头,他突然想起了手中的那封信和青禾的发丝。他举起信,大声道:“张老爷,你为了强娶青禾,逼死了她和李文轩,这件事要是传出去,看你如何立足!”

张老爷的脸色一变,道:“你敢威胁我?给我上,把他拿下!”

家丁们一拥而上,金砚堂连忙后退。就在这时,一阵阴风突然刮起,天空变得阴沉下来,无数的落叶在空中飞舞。青禾的冤魂突然出现在金砚堂的身边,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,眼神中充满了怨气。

“张老爷,李文轩,你们的债,该还了!”青禾的声音尖锐刺耳,带着一股强大的怨气。

张老爷和王掌柜等人吓得脸色惨白,纷纷后退。他们没想到,青禾的冤魂竟然如此厉害。青禾的冤魂缓缓地向张老爷飘去,张老爷吓得双腿发软,跪倒在地,不停地磕头:“青禾姑娘,饶命啊!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逼你!”

可青禾的冤魂并没有停下,她伸出冰冷的手,掐住了张老爷的脖子。张老爷发出一阵窒息的惨叫,身体逐渐变得僵硬,最后倒在地上,没了气息。王掌柜见状,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跑,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,斧头掉落在一旁,正好砸中了他的头部,当场身亡。

其他的家丁吓得四散奔逃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青禾的冤魂解决了张老爷和王掌柜后,缓缓地转过身,看向金砚堂。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怨气,而是充满了感激。“金先生,多谢你为我们昭雪。”说罢,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,与李文轩的人影汇合在一起,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中。

金砚堂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心中一阵感慨。他知道,青禾和李文轩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,他们可以安心地离开了。

天光大亮,锁龙镇的居民们终于敢走出家门。他们看到张老爷和王掌柜的尸体,都露出了解气的笑容。原来,张老爷在锁龙镇作恶多端,欺压百姓,大家早就对他恨之入骨,只是敢怒不敢言。

金砚堂将青禾的信和发丝交给了镇上的里正,里正得知事情的真相后,感慨万千,为青禾和李文轩立了一块墓碑,刻上了他们的名字,让他们得以安息。

金砚堂没有找到那本《水经注》孤本,他知道,那封匿名书信,或许就是青禾的冤魂所写,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来锁龙镇,发现他们的冤屈。虽然没有见到孤本,但金砚堂却觉得,这次锁龙镇之行,比修复任何古籍都更有意义。

离开锁龙镇的那天,阳光明媚,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,驱散了古镇的阴霾。金砚堂回头望了一眼槐安客栈,那棵老槐树下,似乎有两道模糊的身影,正向他挥手告别。他微微一笑,转身离去,心中默念:“青禾,文轩,一路走好。”

从此,锁龙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而金砚堂的故事,也在江南一带流传开来,成为了一段佳话。人们都说,这位古籍修复师,不仅修复了古籍,还修复了一段被尘封的冤情,更驱散了人心深处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