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鹤归魂(1 / 2)

司马大鹏跟着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踏入西厢房时,夜风突然从破损的窗棂灌进来,卷起满地尘埃,残破的朱砂纸在风中簌簌作响,像是谁在低声啜泣。女子停在窗边,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,周身萦绕的寒气似乎淡了些,那双盛满哀怨的眼睛,此刻正望着窗棂最上方——那里隐约嵌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牌,木牌上刻着的锁魂咒符号,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,与日记、红木匣子上的符号完全吻合。

“就是这里?”司马大鹏握紧流血的食指,指尖的痛感让他保持着清醒。他能感觉到女子轻轻点头,虽无声音,却有一股清晰的意念传递过来,带着恳求与急切。

玄诚道长的话在耳边回响:“咒印藏于西窗棂,解咒需用血亲血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踩着凳子凑近窗棂,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看清了木牌上的符咒——线条扭曲缠绕,像是困住猎物的网,符咒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,想必是当年绘制时混合的人血。

司马大鹏抬起流血的食指,犹豫了一瞬。他不是周培安,却要替这个罪孽深重的先祖赎罪;他与苏曼卿素不相识,却成了她重获自由的唯一希望。指尖的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,落在窗棂的木头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枚咒印时,一股灼热的痛感突然从指尖传来,与之前的刺骨寒意截然不同,像是有一团火在咒印上燃烧。

“滋啦——”

鲜血滴落在咒印符号上的瞬间,发出类似皮肉灼烧的声响,红色的咒印像是被点燃的引线,沿着扭曲的线条迅速蔓延,发出微弱的红光。西厢房内的阴风骤然加剧,司马大鹏被吹得睁不开眼,耳边响起尖锐的呼啸声,像是无数冤魂在呐喊,又像是符咒破碎时的悲鸣。他死死咬住牙关,任凭鲜血不断滴落在咒印上,直到指尖的血流渐缓,伤口开始发麻发僵。

穿旗袍的女子站在他身后,身影在红光中忽明忽暗,原本苍白的脸庞渐渐有了一丝血色。她望着那枚逐渐褪色的咒印,眼眶里凝结的泪珠终于滚落,滴在地上,瞬间化为一缕青烟。

“谢……谢你……”

一声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,缥缈得像是幻觉。司马大鹏猛地回头,只见女子对着他深深一拜,旗袍的裙摆扫过地面,扬起的尘埃中,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。他这才看清,女子的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红痕,正是当年悬梁自尽的痕迹。

“苏曼卿?”司马大鹏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
女子缓缓点头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,带着释然与解脱:“百年枷锁,今日终得解脱……周培安的罪孽,你替他还了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当年我藏了他通敌的密信,就在梳妆台的抽屉夹层里,若能公之于众,便是彻底洗清了我的冤屈。”

话音未落,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微光,随着夜风飘出西窗。司马大鹏伸手去抓,却只抓到一片虚无。窗外的月光变得温柔,不再有之前的诡异,西厢房内的腐朽霉味和胭脂香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,与古镇的空气融为一体。

咒印上的红光彻底熄灭,木牌上的符号变得黯淡无光,仿佛只是普通的刻痕。司马大鹏从凳子上下来,指尖的伤口已经结痂,刚才的灼热感也消失无踪。他按照苏曼卿的提示,走到梳妆台旁,拉开最底层的抽屉,果然在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物件。

展开油纸,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笺,字迹娟秀有力,正是日记里的笔迹。信笺上详细记录了周培安与敌对军阀勾结的时间、地点和暗号,末尾还附着周培安的私章印记,铁证如山。这正是当年苏曼卿准备揭发他的证据,也是她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