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骨衣祠(2 / 2)

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,眼球突出,嘴角撕裂到耳际:“由不得你!”他抬手一挥,神像的骨衣突然活了过来,无数细小的骨头从衣袍上脱落,像蝗虫一样扑向杨砚。

杨砚挥拳驱赶,却被骨头划伤了手臂,伤口瞬间涌出鲜血。那些骨头贪婪地吮吸着鲜血,颜色变得愈发惨白。他转身就跑,却被地上突然冒出的骨链缠住了脚踝,骨链越收越紧,勒得他骨头生疼。
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,“从你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成了祭品。”

杨砚摔倒在地,看着那些骨头顺着他的伤口钻进皮肤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在体内游走,撕裂肌肉,穿透经脉。剧痛让他几乎晕厥,意识模糊间,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,父亲穿着那件骨衣,站在神像前,眼神空洞,嘴角挂着血泪。

“爹!”他嘶吼着,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另一句话:“狐骨怕阳,遇光则化。”他猛地摸向口袋,掏出打火机——这是他调查民俗时用来照明的工具。

就在骨头即将钻进他心脏的瞬间,杨砚点燃了打火机。火光亮起的刹那,那些骨头发出刺耳的尖叫,纷纷从他体内钻出,蜷缩成一团。神像上的狐骨核心也剧烈地颤抖起来,绿光黯淡了许多。

“你敢!”男人暴怒,化作一道黑影扑了过来。杨砚侧身躲开,将打火机扔向神像前的供桌。供桌上摆满了干枯的纸钱和祭品,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

火光映亮了整个祠堂,神像上的骨衣开始融化,那些细小的骨头在火中噼啪作响,像是在哭泣。杨砚趁机解开脚踝上的骨链,踉跄着冲向神像,伸手去抠头顶的狐骨核心。

“不要碰它!”男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。杨砚指尖触到狐骨的瞬间,一股强大的怨气钻进他的脑海,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:先祖偷狐骨时的贪婪,瘟疫患者临死前的痛苦,杨家历代族人穿骨衣时的绝望……

他咬紧牙关,用力一抠,狐骨核心被他拔了出来。瞬间,祠堂剧烈摇晃,屋顶的瓦片纷纷坠落。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化作黑烟消散在火中。那些扭曲的人脸也渐渐淡化,嘴里的念叨声变成了解脱的叹息。

杨砚握着狐骨核心,只觉得手心发烫。狐骨在火光中逐渐融化,化作一缕白烟,消失在空气中。骨衣彻底燃烧殆尽,神像也轰然倒塌,露出了底下的一口枯井。

他走到井边,探头望去,井底堆满了白骨,都是杨家历代守祠人的遗骸。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上,戴着一枚熟悉的银戒指——那是他父亲的遗物。

雨停了,晨光透过祠堂的破洞照进来,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气。杨砚走出祠堂,发现昨晚陷在泥里的车已经不见了,路边的土屋也消失无踪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,伤口已经愈合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,形状与狐骨相似。远处传来村民的说话声,他走过去询问,却没人知道骨衣祠的存在,更没人认识杨承业。

杨砚回到城里,翻遍了所有的县志和族谱,终于在一本民国时期的私人笔记里找到了关于骨衣祠的记载:“咸丰三年,邑有瘟疫,杨氏医者盗山神狐骨炼药,活人无数,然遭诅咒,族中男丁世代守祠,穿骨为衣,直至狐骨归位,怨气散尽……”

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幅图,图中祠堂的模样与他所见分毫不差,神像下的枯井旁,写着一行小字:“骨衣虽寒,人心向善,狐骨归位,诅咒自解。”

杨砚突然明白,先祖偷狐骨虽是为了救人,却也触犯了天道,诅咒的本质不是惩罚,而是救赎。杨家历代族人穿骨衣守祠,不是为了赎罪,而是为了守护那份救人的初心,直到狐骨的怨气被善意化解。

他起身看向窗外,阳光正好,楼下的公园里,孩子们在嬉笑打闹。他知道,诅咒已经解除,杨家的使命终于完成。但骨衣祠的画面,那些惨白的骨头,父亲空洞的眼神,会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,提醒着他,善恶终有报,因果轮回,从未缺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