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辞拿着照片，耳边的昆曲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，像是就在身边演唱。她抬头看向布帘，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，是个穿着戏服的女子，面容模糊，却能感受到她眼中的哀伤。
“你是苏婉娘？”沈清辞轻声问。
女子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手，指向书架最顶层。沈清辞搬来梯子，爬上书架，在顶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紫檀木盒子。盒子上雕着牡丹花纹，打开后，里面果然放着一支玉簪，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，边缘有些磨损，像是经常被人摩挲。
玉簪刚被拿出来，女子的身影就变得清晰了些。她看着玉簪，眼中流下两行清泪，轻声说道：“那年，他说要送我一支独一无二的玉簪，等我唱完最后一场《牡丹亭》，就娶我。”
沈清辞愣住了，她能清晰地听到苏婉娘的声音，不再是模糊的哼唱，而是真切的诉说。
苏婉娘缓缓道出了往事。三十年前，她和顾知远相爱，顾知远为她定制了这支玉簪，约定在她压轴演出《牡丹亭》的那天求婚。可演出前几天，她发现顾知远的书房里藏着一封书信，是写给另一个女人的，信里说他只是利用苏婉娘的名气，帮他收购稀世古籍，等目的达到，就会和她分开。
苏婉娘伤心欲绝，演出当天，她在后台留下玉簪，独自离开了戏院。她没有远走他乡，而是回到了她和顾知远经常约会的旧书店——那时书店还是顾知远的藏书楼。她想等顾知远来解释，可等了三天，却只等到顾知远疯狂寻找她的消息。
原来，那封书信是顾知远的竞争对手伪造的，目的是离间他们，趁机夺走顾知远看中的一本宋版《牡丹亭》。顾知远发现书信是假的后，悔恨交加，四处寻找苏婉娘，却始终没有音讯。而苏婉娘在书店里等不到人，又急又忧，突发心脏病去世了，临死前，她还紧紧攥着那本顾知远送她的《牡丹亭》。
她的魂魄被困在书店里，因为执念太深，一直找不到解脱的办法。顾知远察觉到她的存在，却无法与她沟通，只能日夜守在书店，记录下听到的声音，久而久之，就被人当成了疯子。半个月前，顾知远在书店的角落发现了苏婉娘的骸骨，悲痛之下，他带着骸骨离开了，从此失踪，只留下了这家书店。
“我只是想告诉他，我没有怪他。”苏婉娘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还有，那本宋版《牡丹亭》，我藏在了书架的夹层里，是他一直想要的。”
沈清辞按照苏婉娘的指引，果然在书架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本宋版《牡丹亭》，书页泛黄，却保存完好。她拿着玉簪和古籍，看着苏婉娘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。
“谢谢你。”苏婉娘微微一笑，身影化作点点光斑，消散在空气中。耳边的昆曲声也消失了，书店里的霉味似乎淡了许多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书页上，温暖而平静。
几天后，沈清辞收到了一封来自偏远山村的信，是顾知远写的。他说他把苏婉娘的骸骨埋在了山清水秀的地方，终于完成了多年的心愿。他还说，知道沈清辞找到了玉簪和宋版《牡丹亭》，希望她能好好保管，让这段往事有个念想。
沈清辞把玉簪和宋版《牡丹亭》放在书桌的暗格里，书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。偶尔有顾客说，在安静的午后，似乎能听到淡淡的昆曲声，温柔婉转，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跨越时光的爱恋。
而沈清辞每次修复古籍时，都会想起那个穿着戏服的女子，想起那句“玉簪为聘，此生不离”。她知道，有些情感，即使跨越生死，也依然真挚；有些执念，只要真相大白，就能得到解脱。书店里的每一本书，都藏着一段故事，而她，就是那个倾听故事、守护真相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