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头看向沈青，眼里闪着光：“王阿婆的侄子是跑北地的商队头领，下个月要走镖，咱们可以把种子混在药材里，让他帮忙带过去。”
沈青点头：“这法子稳妥。但得先派人去北地联络，确保商队到了有人接应。”
“我去！”虎娃举着小手，竹哨在手里晃得叮当作响，“我认识北坡的石头爷爷，他以前是猎户，熟悉山路！”
林悦刚想反对，就被沈青按住：“让他去试试。虎娃机灵，又认得路，带上这枚铁哨，遇险要能及时报信。”他把铁哨塞进虎娃手里，“记住，只跟石头爷爷接头，别相信任何人。”
虎娃用力点头，把铁哨揣进怀里，像揣着个天大的秘密。
月光爬上篱笆时，三人回到帐篷。沈青把图谱铺在石桌上，用石块压住边角，林悦则在旁边研磨松烟墨，准备抄录一份留底。墨香混着紫霞苏的草香，在夜色里漫开来，竟压过了晒谷场残留的烟火气。
“你看这里，”沈青指着图谱上的注释，“银边紫霞苏需要晨露和崖缝里的泉水浇灌，跟咱们西坡的品种习性完全不同。”
“那得让商队带上山泉水样本，”林悦边抄边说，“免得北地的水土不适应。”
虎娃趴在桌边，看着图谱上的银边叶片，忽然说：“这叶子像沈大哥伤口上的疤痕。”
两人低头看去，果然，银边的纹路和沈青胳膊上那道带毒的刀痕有些相似，都是弯弯绕绕，却藏着股韧劲。沈青笑了笑，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虎娃的头：“等银边紫霞苏长起来，说不定能治好这疤痕。”
抄完图谱，林悦把原件小心地缝进虎娃的衣襟里：“贴身带着，别弄丢了。”她又往他背包里塞了些干粮和伤药，“路上小心，我们在药圃等你回来。”
天快亮时，虎娃背着小包袱出发了。他没走大路，顺着药圃后的山道往北坡去，竹哨偶尔在晨雾里响一声，像只报春的鸟。
林悦站在篱笆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里，转身看见沈青正往药圃的埂边插新的木牌。这枚木牌是用桃木做的，上面没刻字，只画着片银边紫霞苏叶子。
“桃木能辟邪。”他把木牌插得很深，“希望虎娃能平安回来。”
晨光漫过木牌时，紫霞苏幼苗上的露珠滚落下来，在泥土里砸出小小的坑。林悦翻开签到簿，新的一页上，蛇形刻痕已经淡了些，仿佛被晨露洗过。她提笔写道：“寅时，虎娃携图谱北行。插桃木牌护圃，待归期。”
笔尖落下的瞬间，远处传来虎娃的哨音，短而轻快——是报平安的信号。
林悦和沈青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心。不管毒藤会的蛇痕藏着多少阴谋，只要这药圃的新苗还在生长，只要北行的脚步还在向前，希望就永远比凶险长得快。
篱笆外的野菊开得正好，晨露沾在花瓣上，像撒了把碎银。林悦摘下一朵，放在签到簿上，让药香混着墨香，在纸页间悄悄扎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