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八章:晨露里的暗哨
虎娃离开的第三天,西坡下起了蒙蒙细雨。林悦蹲在药圃边,用竹篮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,篮底铺着层细纱布,滤去雨水中的泥沙——这是要用来浇灌紫霞苏幼苗的,李大夫的图谱上说,晨露混着雨水浇苗,能让叶片更厚实。
沈青坐在篱笆下的石凳上,手里摩挲着那枚桃木牌。牌上的银边紫霞苏叶子被雨水打湿,纹路愈发清晰,倒像是活过来一般。“按路程算,虎娃今天该到北坡了。”他抬头望向北边的山道,雨雾把山路遮得严严实实,连轮廓都看不真切。
林悦把滤好的雨水倒进陶罐,指尖触到微凉的水,忽然想起虎娃出发时,她往他背包里塞了个陶哨——比铁哨轻便,声音却更清亮,说是“万一铁哨丢了,这个也能救命”。小家伙当时拍着胸脯保证:“两个哨子都丢了,我就喊,我的嗓门比哨子还响!”
正想着,雨幕里忽然传来“咻”的一声轻响,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。沈青猛地站起身,柴刀瞬间握在手里:“谁?”
篱笆外的玉米地传来“簌簌”的响动,片刻后,钻出个背着竹篓的少年,裤脚沾满泥浆,竹篓里装着半篓草药。“是我,石头!”少年举着双手走过来,脸上沾着泥,“王阿婆让我送些新采的薄荷来,说你们可能用得上。”
林悦认出他是王阿婆的孙子,上次在鸡窝边说见过黑影的那个孩子。“快进来避避雨。”她掀开竹帘让他进帐篷,“山路滑,怎么这时候过来?”
石头把竹篓放在地上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:“阿婆说这是新晒的紫苏茶,让你们泡水喝。”他眼神有些闪躲,目光总往沈青手里的桃木牌瞟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沈青放下柴刀,却没坐回石凳:“北坡那边有消息吗?你堂哥跟虎娃是同路,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?”
石头的脸瞬间白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没……没消息……堂哥走得早,说不定……说不定已经到了……”
林悦给石头倒了杯热水,注意到他竹篓底层露出半截黑色的布条,上面绣着个模糊的蝎子尾——跟毒藤会布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她不动声色地往沈青那边递了个眼色,指尖在签到簿上快速写了个“慎”字。
“你阿婆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林悦故意扯些家常,目光却盯着石头的手腕。他左手腕上有道新鲜的划痕,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,边缘还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末——和老周那把小刀上的铁屑一个颜色。
“阿婆挺好的……”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小,忽然猛地站起来,“我该回去了,阿婆还等着我送饭呢!”
他抓起竹篓就往外跑,刚到篱笆边,就被沈青拦住。“这是什么?”沈青从他竹篓底层抽出个小布包,打开一看,里面是枚铁哨,哨身的划痕和老周那枚分毫不差,“虎娃的陶哨,怎么会在你这儿?”
石头的脸彻底没了血色,瘫坐在泥地里:“是……是毒藤会的人逼我的!他们说要是不把这哨子送来,就烧了阿婆家的房子……”
“他们还让你做什么?”林悦蹲下身,声音放得很轻,“虎娃是不是出事了?”
“我不知道!”石头哭了起来,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,“他们说虎娃已经被抓住了,只要把这哨子放在药圃的篱笆下,就放他走……我也是没办法啊!”
沈青捏紧手里的铁哨,指节泛白。雨下得更大了,打在帐篷的帆布上,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,像是在敲打着人心。“他们有没有说在哪里交换?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