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三章:签到簿上的新痕
晨光透过窗棂,在案头投下菱形的光斑,恰好落在那本摊开的签到簿上。林悦刚把张教授的紫苏粥碗收进灶房,回来就见签到簿上多了一行新字,墨迹还带着点湿意:“窗台上的紫苏芽,比昨日又高了半寸——张师傅留”。
她指尖抚过那行字,忽然想起张教授清晨往灶上放粥时,手里攥着支毛笔,当时还笑他“老秀才似的”。此刻再看,那行字的笔画里藏着和他药箱里的药杵一样的沉稳,连顿笔都带着股碾药般的扎实。
“张教授还惦记着我的小芽呢。”林悦笑着拿起笔,在旁边添了句:“今日给它换了个宽口盆,根须该舒展些了。”写完又觉得不够,补了个小小的紫苏叶简笔画,叶片的锯齿都画得格外认真。
刚放下笔,门外就传来脚步声,张教授手里拿着卷竹帘走进来:“昨儿看你窗台漏风,给你找了个竹帘,正午太阳烈,别把嫩芽晒蔫了。”他眼角的皱纹里沾着点白灰,想来是从库房翻找时蹭到的。
林悦接过竹帘,指尖触到上面的毛刺——是新削的竹条,边缘还没磨光滑。“您这是亲自劈的?”
“顺手的事。”张教授摆摆手,目光落在签到簿上,见了那行字和小画,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,“给,你上次说想看的紫苏炮制古法,我找着了。”
布包里是本线装书,封皮写着《草木春秋》,翻开第一页就是紫苏的图谱,旁边批注着“三蒸三晒,去其燥性,留其温香”,字迹是几十年前的老墨,却依旧清晰。
“这可是我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。”张教授指着图谱上的蒸制器具,“你看这竹屉的纹路,得用楠竹做才不吸药香,当年我学炮制,光削竹屉就练了三个月。”
林悦忽然注意到书里夹着片干枯的紫苏叶,叶脉间写着极小的字:“庚子年,徒孙初学,蒸过头了,叶焦如炭——记取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刚学那会儿犯的错。”张教授挠挠头,脸上难得露出点腼腆,“师父让我记在叶上,说‘看得见的错,才忘不掉’。”
林悦捏着那片枯叶,忽然想起自己把紫苏籽撒太密,差点闷死嫩芽的事,赶紧翻开签到簿,又添了行:“今日才知,种紫苏和做人一样,得留着透气的空儿。”
张教授凑过来看了,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药碾子,笑道:“说得好!就像碾药,力道得匀,太急了就成了碎渣,出不了药香。”
窗外的紫苏芽在竹帘的阴影里轻轻晃了晃,像是在应和。林悦看着签到簿上新旧交叠的字迹,忽然明白这本子早不是简单的记录——那些字里藏着的,是草木的生长,是手艺的温度,是像紫苏根须一样,悄悄缠在一起的牵挂。
她提笔在页脚写下:“今日签到,得《草木春秋》一卷,知炮制如治心,急不得。”写完把那片焦叶夹进簿子,和张师傅的字迹挨在一起,倒像片小小的书签,标着传承里最踏实的那一页。
张教授看着签到簿上那行“炮制如治心,急不得”,忽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:“你这丫头,悟性倒是比我当年强。我师父当年教我这手时,光‘急不得’三个字,就罚我抄了三十遍药经。”
林悦捧着《草木春秋》,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,忽然指着其中一页问:“张教授,您看这里写的‘紫苏梗配生姜,可解鱼蟹毒’,是不是就是说,吃海鲜时煮点紫苏梗水,就不容易闹肚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