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得多少钱啊？”
“比县招待所的还大！”
“老虎，你发财了！”
吴老虎享受着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。他看着那些惊讶的眼神，听着那些赞叹的声音，觉得胸中憋了好久的那口气终于出来了。
“李书记，”他点了支烟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，“这是我代表瓦器厂，捐给村里的。从今往后，咱瓦盆村的人，也能看上彩色的电视了。”
李长山激动得握住他的手，嘴唇都有些颤抖：“老虎，你这……这太破费了。这么贵重的东西……”
“不贵重，不贵重。”吴老虎大手一挥，“咱瓦盆村的父老乡亲，就应该享受最好的。”
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盒录像带，都是从县城花高价买来的港台片子。那些录像带的封面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，有拿枪的警察、有开跑车的帅哥、还有穿着暴露的美女。
“这几盒，都是最新的香港警匪片。”他说，“今晚，就在打麦场上，我请全村的老少爷们，看一场彩色的露天电影！”
这个消息传开后，整个瓦盆村都炸了锅。
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。女人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，男人们顾不上地里的庄稼，老人们拄着拐杖走街串巷，孩子们更是兴奋得跳来跳去。
“听说那电视比脸盆还大！”
“人家港台的电影，里面的血都是红的！”
“吴老虎真是出息了，这么大的手笔！”
到了傍晚，打麦场上已经人山人海。
那打麦场是村里最大的空地，平时用来晒粮食，现在成了露天电影院。吴老虎让人把那台彩电抬到场地中央，接上电线，调试频道。
他站在那台崭新的彩电旁，指挥着众人搬椅子、拉电线，意气风发，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。围观的村民们把他围得水泄不通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期待。
“老虎，这电视能看多少个台？”有人问。
“十多个台呢，”吴老虎得意地说。
夜幕降临，那台彩电终于亮了起来。
24寸的大屏幕在黑暗中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，把周围的人们照得面如桃花。那些从来没见过彩电的村民们，看得目瞪口呆，连话都不会说了。
屏幕上播放着《英雄本色》，发哥的风衣在镜头里飘逸得像诗一样。枪声响起的时候，血花四溅，鲜红如火。那种视觉冲击力让习惯了黑白世界的村民们目眩神迷。
吴老虎坐在人群前面的小马扎上，抽着烟，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。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，比赚钱还要让他痛快。
他故意大声地跟旁边的人聊天：“这台电视，在县里卖三千多块钱呢。一般人哪买得起？”
“三千多？我的妈呀，够盖半间房子了！”
“老虎你真是发了大财了！”
“人家现在是大老板，眼界不一样了！”
这些赞美声像蜜糖一样甜，让吴老虎飘飘然。但在这种得意的同时，他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。
他想起了苏文清。
如果苏文清在这里，会怎么看这台彩电？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和羡慕？还是会用那种特有的眼神看着他，那种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？
他用力摇摇头，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外。
苏文清已经不在这里了，他用不着在意一个不在场的人的看法。
电影一直放到了深夜。村民们意犹未尽地散去，但关于这台彩电的议论还会持续很久。吴老虎知道，从今晚开始，瓦盆村的每一个角落都会传颂着他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