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信的天地笺被风吹到时光水里,纸上的墨迹晕开,竟与岩壁上古人刻的藤文重合。守岩的老人见了,激动得手抖:“找着了!咱们族的藤文密码,原来在这儿续上了!”他赶紧拓下字迹,与笺上的新内容拼在一起,正好凑成篇完整的《藤缘记》。
乐师们在天地台排练,藤光琴的弦突然自动震颤,弹出段陌生的调子。众人面面相觑,只有最年长的乐师眼睛一亮:“这是《先民藤谣》!我太爷爷曾哼过片段,没想到……”话音未落,云端绿星洒下道光,落在琴弦上,调子突然变得完整,混着现在的和弦,听得人眼眶发烫。
老族长站在藤缘阁最高处,望着漫过膝的时光水,望着水里古今交叠的藤影,朗声道:“你们看这水,这藤,这字!不是让咱们困在过去,是告诉咱们——你今日编的藤环,是古人盼的续;你此刻酿的酒,是后人念的源。”
藤生望着水里先民与今人的手同时握住藤条的画面,突然明白:所谓藤缘贯古今,从不是简单的重复,而是每个时代的人,都在藤上添自己的一环。先民编的是生存,如今续的是暖,将来结的是盼,环环相扣,才成了这贯通天地的藤。
暮色降临时,时光水退去,留下满地湿润的藤纹。孩子们踩着纹络奔跑,脚印落在古人的足印里,发出“咚咚”的响,像古今的心跳,在藤脉里同频共振。
时光水退去后的藤纹在月光下泛着银白,像给大地铺了层古老的乐谱。千川的孩子们踩着纹络唱《先民藤谣》,唱到“藤籽落土生新绿”时,脚下的纹突然亮起,钻出株株带着双重叶的藤芽——老叶刻着古藤的沧桑,新叶闪着今藤的光润,芽尖还顶着颗小小的“缘”字。
阿禾把这些双叶藤芽移到藤缘阁的窗前,与阁里的古藤物摆在一起:新石器的藤筐旁,双叶藤缠上了筐沿,筐底立刻浮出先民播种的影;青铜时的藤编镜边,藤芽的叶影落在镜上,映出古人与今人共编藤环的景;现在的藤光袋旁,双叶藤的根须钻进袋里,袋口的金藤丝突然拼出句古藤文,翻译过来竟是“代代相牵”。
“这藤芽啊,”阿禾给它们浇水时,双叶突然同时转向,老叶对着阁里的古物,新叶朝着窗外的天地,“是在说,不能忘了来路,也别停了脚步。”
分香渠的时光水在河床底凝成“记忆晶”,晶里封存着不同时代的藤事:有位唐代的绣娘,在藤帕上绣的跨域藤花,与如今阿禾织的“映川锦”花纹重合;有位宋代的商人,用藤筐装着各地的物产,筐上的藤结与胡商现在用的“全家福酒”坛结一模一样;有位明代的旅人,在日记里画的藤窝草图,竟与现时的天地藤窝有七分相似。
沙漠的老者捡到块记忆晶,晶里映着位古人在沙漠种储水藤的身影,那人浇水的手势、埋藤籽的深度,与他年轻时的习惯丝毫不差。“原来俺这手艺,是照着老祖宗的样学的。”老者把晶埋在储水藤下,藤立刻长得更旺,叶上的水珠滚落,在沙上写出行字:“不是学,是续。”
胡商的“古今醉”在藤缘阁摆了宴,席间的酒杯都用古藤残片与今藤丝拼制而成。斟酒时,杯壁上会浮现出对应时代的饮酒人:与唐代绣娘碰杯,能听见她绣帕时的针线声;同宋代商人对饮,能闻到他藤筐里的茶香;和明代旅人共酌,能看见他日记里的藤窝图。
“这哪是喝酒,”胡商举杯对着通心石,“是跟老祖宗碰杯,跟后人预约啊。”
传信的天地笺与记忆晶相融后,能“寄往过去”。极北的孩子在笺上画现时冰藤开花的景,笺纸顺着时光水流淌,竟落在位清代冰原人的案头,那人看着画,立刻在冰上刻下相似的藤纹,说要“给将来的人留个记号”;千川的人在笺上写《天地和》的曲谱,笺光飘到元代的乐师窗前,乐师照着谱子添了段新调,正好是现在演奏的版本。
乐师们在天地台发现,藤光琴的古藤叶虫洞与现代乐谱的休止符位置完全对应。他们试着按虫洞的节奏弹奏,琴声竟引来无数萤火虫,虫翅的光在台上演化成条时光藤,藤上结着不同时代的乐器:汉代的笛、唐代的箫、宋代的琴,都在跟着《天地和》的调子共鸣。
老族长在藤缘阁的石壁上刻下“藤缘三问”:“你今日种的藤,能给后人遮阴吗?你此刻结的缘,能让古人安心吗?你脚下的路,是顺着藤脉在走吗?”问完,他把自己编的藤环放在石壁前,环上的新藤立刻与石壁里的古藤脉连在一起,像给这三问系了个肯定的结。
夜里,双叶藤的老叶突然亮起古藤文,新叶映出现代的字,两者在月光下拼成篇《藤缘续》:“先民播藤籽,吾辈织藤网,后人续藤光,藤在,缘在,家就在。”千川的人围在藤缘阁前念着文,通心石突然发烫,从石心钻出根金光藤,直冲天穹,把文里的字映在云端,像给天地立了块碑。
藤生摸着双叶藤的老叶,粗糙的触感里仿佛能摸到先民的体温;再触新叶,温润的叶面上,像能映出后人的笑脸。他忽然彻底明白,这藤缘贯的从不是割裂的古今,是血脉般的延续。是记忆晶里重合的习惯,是天地笺上互传的记号,是《藤缘续》里代代相承的诺,让每个时代的人都知道,自己不是孤立的一环,而是藤脉上承前启后的结,是古人的盼、今人的暖、后人的源。
而那些在双叶藤里生长的念、在记忆晶里封存的事、在云端碑上闪耀的字,正往古今未来的每个节点去。它们会让藤缘阁永远添新物,让时光水永远映新影,让这贯通古今的藤,像天地的呼吸那样,永远生长,永远延续,直到将来的人指着那时的藤窝说:看,这藤上,有我们祖先的温度,有我们此刻的暖,还有留给后来者的光。
晨光里,云端的“藤缘碑”与朝阳相融,金光藤上的字化作漫天光雨,落在古今的藤脉上,每片叶、每个结、每颗籽,都亮着同一种光——那是藤缘贯古今的暖,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家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