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个送了翡翠镯子的女匠人?她怎会突然上门?
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微隆的腹部,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和莫名的不适。
但对方以贺喜为名上门,若直接拒之门外,于礼不合,反倒显得自己小气。
她沉吟片刻,对宇文德道:“请她到花厅稍坐,我稍后便到。”
“夫人,将军吩咐过,您需静养,不宜见客……”宇文德有些犹豫。
“无妨,只是见一面,收下贺礼便打发她走,费不了什么神。”杨雪霁语气温和却坚持。
她倒想亲眼见见这位“心思灵巧”的柳大家。
稍事整理后,杨雪霁扶着樱时的手,慢慢走向花厅。
她今日穿着宽松的藕色襦裙,未施粉黛,因孕期清减,更显柔弱,但眉宇间那份大家闺秀的沉静气度却未曾稍减。
花厅中,一位身着水绿色锦裙、云鬓高绾、妆容精致的女子正端坐着品茶。
见杨雪霁进来,她立刻放下茶盏,起身盈盈一拜,笑容得体,声音婉转动听:“民妇柳氏,冒昧前来,打扰夫人静养,还望夫人恕罪。”
杨雪霁目光快速扫过对方。这位柳大家果然名不虚传,容貌虽非绝色,却自有一股成熟风韵与精明干练之气,眼神流转间,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与打量。
“柳大家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杨雪霁在主位坐下,语气平淡,“不知柳大家今日前来,所为何事?”
柳氏笑着重新落座,示意身后丫鬟捧上一个更为精美的锦盒:“前些时日送上薄礼,聊表心意。”
“今日民妇新得了一批极好的南海珍珠,颗颗圆润光泽,便想着赶紧给夫人送来。”
“这珍珠最是安神润泽,夫人如今正是用时,或可磨粉入膳,或制成珠串佩戴,于夫人和小公子都是极好的。”
她说话语速不快不慢,既恭维了对方,又巧妙地推销了自己的东西,显得真诚又不做作。
杨雪霁淡淡瞥了一眼那盒显然价值不菲的珍珠,并未露出太多欣喜,只微微颔首:“柳大家费心了。只是如此厚礼,妾身实在受之有愧。”
“夫人这是哪里话!”柳氏笑容更深,“将军为国操劳,深得陛下信重,夫人您如今又怀着小公子,乃是天大的喜事。”
“民妇区区心意,能入得夫人眼,已是荣幸。若是夫人不嫌弃,民妇还可为您量身设计几套产后佩戴的首饰,保管衬得夫人雍容华贵……”
她的话说得漂亮,姿态也放得低,但字里行间透出的,却是一种试图攀附权贵的精明,以及对将军府内眷情况的过度关切。
她甚至似有似无地提及:“将军日前还曾问起有无新奇样式的金锁,要给小公子备着,民妇已画了好几个样子,正想请将军和夫人过目呢……”
杨雪霁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见地一顿。
夫君……竟私下向她问询小儿金锁?
她心中那根刺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。
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宇文成都无意间的一句吩咐,但由这位柳氏带着些许炫耀的口吻说出,味道就全变了。
她放下茶盏,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语气却淡了几分:“柳大家有心了。只是首饰之事,府中自有旧例,不劳烦柳大家额外费心。至于这些厚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