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放下茶盏，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，语气却淡了几分：“柳大家有心了。只是首饰之事，府中自有旧例，不劳烦柳大家额外费心。至于这些厚礼……”
她目光扫过那盒珍珠，“将军府规矩严，外客厚礼一概不收。柳大家的心意，妾身心领了，东西还请带回。”
这话已是明确的拒绝，带着疏离的意味。
柳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，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将军夫人如此干脆，且隐隐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她很快恢复自然，笑道：“夫人真是持家有方，规矩严谨，令人敬佩。既如此，民妇便不强求了。只是日后夫人若有何需要，尽管派人到玲珑阁吩咐一声便是。”
她说着，起身告辞，姿态依旧从容。
送走柳氏，杨雪霁坐在花厅里，看着那盒被留下的珍珠，心中却并无轻松之感。
这位柳大家，绝非寻常匠人，其玲珑心思和试图渗透的意图，让她隐隐感到不安。
傍晚，宇文成都回府，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。
今日朝会上，又为运河工程款项之事与户部起了争执，心情并不舒畅。
他刚踏入正院，便见杨雪霁坐在廊下，似乎在等他，但神色淡淡的，不像往日那般迎上来。
“今日身子可好？”他如常上前，想去握她的手，却被她轻轻避开。
“劳夫君挂心，尚好。”杨雪霁语气平静，听不出情绪，目光却落在他身上，“今日，那位玲珑阁的柳大家来过了。”
宇文成都脚步一顿，眉头立刻蹙起：“她来做什么？谁放她进来的？”
他语气瞬间冷了下来，带着明显的不悦。
他记得自己吩咐过，任何外客，尤其是女客，一律不得打扰夫人静养。
“她送来一盒南海珍珠，说是给孩儿的贺礼。”杨雪霁抬眼看他，目光清凌凌的，“她还说，夫君前些时日，曾向她问起小儿金锁的样式？”
宇文成都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虚，虽然他自问毫无私心。
他仔细回想了一下，才记起似乎确有此事。
那日下朝路过玲珑阁，想起即将为人父，便随口问了一句掌柜，都并非柳氏本人，问有无寓意好的金锁样式，想着日后给孩儿备着，并未指定要柳氏经手。
他没想到，这点小事竟被那柳氏拿来大做文章，还捅到了雪霁面前。
看着妻子那平静面容下隐含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委屈，宇文成都顿时明白了——她这是又吃味了，且这次似乎比上次更甚。
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烦躁，既是对那柳氏多事的恼怒，也是对眼前情况的无措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在她面前蹲下，握住她的手，目光坦诚地看着她。
“我确曾问过金锁样式。那日路过玲珑阁，偶然想起，便随口问了一句掌柜，并非特意寻那柳氏。我更不知她今日会来府上扰你。”
他语气急切，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：“你若不喜欢，我日后绝不再踏足玲珑阁半步！所有首饰用度，皆从内府司监制，或让宇文德去办。那柳氏送来的东西，现在便让人扔出去！”
说着，他竟真的要起身唤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