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向阳愣住了。
“所以，”江沉看着他，眼中带着一种周向阳看不懂的情绪，“如果你想回去，我可以送你。你会忘记这里的一切，回到你原本的生活，上大学，打篮球，做个普通的学生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周向阳问。
“我继续在这里，享受我的退休生活。”江沉笑了笑，但那笑容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寂寥，“偶尔看看你过得怎么样——用不打扰你的方式。”
周向阳没有说话。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宁静的世界。
阳光，草地，远山，海浪声。
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。
他想起了古堡里江沉泪眼汪汪地说“我好害怕”，想起了医院里江沉紧紧抓着他的衣角，想起了游轮上江沉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。
他转过身，看向沙发上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、现在却强大到可以轻易抹杀神只的人。
“如果我留下来呢？”周向阳问。
江沉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。
“这里很无聊。”他说，“没有副本，没有刺激，只有日出日落，种菜看书。你会厌倦的。”
“听起来不错。”周向阳走回沙发前，蹲下身，平视着江沉的眼睛——就像在医院副本的通风管道里，他在黑暗中做的那样，“而且，谁说这里没有需要保护的人？”
江沉怔住了。
“你刚才说，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后就不保护你了。”周向阳认真地说，“那我告诉你，不管你是谁，都是我的队友，是我要保护的人。”
他伸出手，像以前无数次那样，揉了揉江沉的头发——这个动作他做得很自然，江沉也没有躲。
“再说了，”周向阳咧嘴一笑，露出那颗小太阳般灿烂的笑容，“你退休金那么多，包养我一个，应该不成问题吧？”
江沉看着他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然后，他眼中最后那点冰封彻底融化，化成一片温暖的春水。
他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周向阳的手腕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声音里有轻微的颤抖，“不过，我可能需要一个……园丁。菜园里的杂草长得有点快。”
“成交。”周向阳笑得眼睛弯弯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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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天后，周向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“退休世界”的生活。
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这里——早上和江沉一起在菜园里忙碌，下午泡在藏书丰富的书房里看书，傍晚一起在海边散步，看夕阳把天空染成绚烂的颜色。
江沉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伪装的“柔弱青年”，但也不是废墟中那个冰冷凛冽的“战神”。
他就是他自己，一个经历过太多、现在只想平静生活的人。
他会因为周向阳笨手笨脚踩到刚种的菜苗而无奈摇头，会因为周向阳讲起大学篮球队的趣事而微笑，也会在深夜的壁炉前，偶尔流露出周向阳看不懂的、属于漫长岁月的深邃目光。
这天下午，周向阳在书房发现了一本很特别的书。
它看起来像一本童话书，封面是手绘的星空，书名是《给小太阳的星星》。
周向阳好奇地翻开。
里面不是印刷的文字，而是手写的，字迹清隽有力。
【第一页】
今天遇到了一个小太阳。他说明明自己很害怕，却挡在我面前，说要保护我。
很有趣。
决定观察一下。
周向阳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继续翻看。
【第三页】
古堡副本。
他把我护在身后，明明自己也在发抖。
他不知道，那个恶灵碰到我的气息时就已经僵直了。
但被他抱着的感觉……不坏。
一页一页，记录着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。周向阳看着那些文字，眼眶有些发热。
他翻到最后几页。
【废墟前一页】
掉马的时刻快到了。
他会怎么看我？会害怕吗？
会离开吗？
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叫做“忐忑”的情绪。
原来这就是拥有重要之人的感觉。
【最后一页，字迹有些潦草，似乎是匆忙写下的】
也许……真正的故事，现在才开始。
书的最后一页，夹着一片金色的、仿佛阳光凝结的叶子书签。
周向阳拿着书，走出书房。
江沉正在廊檐下的摇椅上看书，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，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。
周向阳走过去，把那本童话书轻轻放在江沉膝上。
江沉低头看了看书，又抬起头看向周向阳，耳根微微泛红——这个反应竟然还有一点当初“小沉”的影子。
“偷看别人的日记可不礼貌。”他说，但语气里没有责怪。
“这是日记吗？”周向阳在旁边的摇椅坐下，故意说，“我看着像童话书。”
江沉合上书，指尖抚过封面上的星空：“那就当它是童话吧。”
“童话都有happy endg。”周向阳说。
江沉转过头看他，夕阳在他的眼中点燃了温暖的光：“我们的结局，你想怎么写？”
周向阳想了想，认真地说：“就写……退休后，捡到了一颗小太阳。小太阳很温暖，融化了冰封的心。从此以后，战神还是战神，但他学会了种菜、泡茶，以及如何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保护着。”
江沉笑了，那笑容比夕阳更温暖。
“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故事。”他说。
“而且很长，”周向阳补充，“长得像……永远。”
江沉伸出手，周向阳自然地握住。
两只手在夕阳下交握，一只带着战斗留下的薄茧，一只带着少年特有的力度。
远处，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，发出永恒的、安心的声音。
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