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站在原地,手指还插在裤兜里,掌心贴着那枚铜扣。风从操场边缘卷过,吹起他卫衣的一角,却没有带走半点暖意。
他低头看着地面,焦土裂开的缝隙中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波动,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下挣扎着不肯散去。
铜扣在他掌心发烫,不是灼热,而是一种缓慢渗入皮肤的温感,像有东西在唤醒它。
他把它拿出来,摊在手心。那个“鹤”字原本模糊,此刻却清晰了几分,边缘透出暗红,仿佛刚被血浸过又干涸。
他盯着看了两秒,低声说:“你到底是谁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腰间口袋一震。
噬灵珠自行浮出,悬停在他面前,表面泛起一层黑雾,缓缓旋转。
黑雾越聚越浓,渐渐凝成人形轮廓。一张脸从雾中浮现,苍白,瘦削,嘴角挂着熟悉的冷笑。
周云鹤。
他的残魂立在空中,双臂垂下,目光落在江临渊脸上,没有愤怒,也没有杀意,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审视。
“你拿到铜扣了。”他说,“我以为它早就碎了。”
江临渊没动,也没答话。他右手按在眉心,那里突然传来一阵跳动,像是血脉在逆流。
“你以为玄阴子死了,事情就结束了?”周云鹤轻笑一声,“他不过是条走狗,替人清路的。真正要你命的,从来不是他。”
江临渊终于开口:“那你呢?你是谁的刀?”
周云鹤摇头:“我不是刀。我是祭品。”
他抬起手,指向自己胸口,那里空无一物,却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痕横贯而过。“三百六十七个名字,我是第三个百位。玄天宗每十年选一批弟子,名义上是选拔真传,实际是挑血祭容器。他们用《噬魂典》抽取我们的神魂,炼成阵引,为的是打开昆仑墟。”
江临渊瞳孔一缩。
“你父母死于噬灵阵暴动?”周云鹤看着他,“那不是意外。那是失败的血祭。你们这些人,生下来就被标记了。系统激活那天,你的命格就变了。”
江临渊喉咙发紧:“你说系统……是陷阱?”
“不。”周云鹤声音低下去,“它是钥匙。也是锁。它给你资源,让你变强,可每一步都在把你往祭坛上推。你以为你在掌控命运,其实你只是在完成仪式。”
他忽然逼近一步,残魂离江临渊只有半尺距离。“从你签到第一块灵石开始,你就成了‘承劫者’。系统的每一次奖励,都是在为你注入昆仑墟的气息。等到十大洞天拼合,封印松动,你就会被抽干神魂,成为新一任守墓人——和我一样。”
江临渊后退半步,眉心契约纹路猛地一烫,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。
他抬手摸过去,指尖触到皮肤时微微颤抖。
“所以你恨我?”他问。
“我不恨你。”周云鹤摇头,“我恨的是那个选择。当年我有机会逃,但我信了宗门的话,以为能改命。结果呢?我成了残魂,被困在噬灵珠里,连转世都做不到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更轻:“你现在站的位置,就是当年我倒下的地方。一样的月色,一样的焦土。唯一的不同是,你还有选择。”
江临渊盯着他,呼吸变重。
“你告诉我这些,是为了让我停下?”
“不是。”周云鹤笑了,“我是想看看,你会不会比我勇敢。会不会……真的打破这个局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扑来。
残魂化作一道黑影,直冲江临渊眉心。
江临渊本能闭眼,体内青帝诀自行运转,一股碧青气流从丹田冲上识海,在眉心形成屏障。
轰的一声。
黑影撞上屏障,瞬间炸开,碎成无数光点,四散飞溅。
空中只剩最后一缕残影悬浮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