货郎心头一震,没再追问。
澹台静忽道:“你担子里,还有平安镇的糖糕?”
货郎一愣:“您怎么知道?”
“味。”她淡淡道,“焦糖混着糯米香,我在镇东口吃过一次。那时还不知它是甜的。”
货郎怔住,随即笑了:“原来您就是那位瞎眼姑娘……陈公子当年日日送饭的人。我说怎么总觉得他救我那晚,屋里有另一床铺盖……”
陈浔脚步微滞,随即加快。
“我每年路过平安镇,都会买些糖糕带走。”货郎低声说,“不是为了吃,是觉得那味道还在,那地方就还没变。”
没人接话。
风从官道两侧吹过,卷起几片枯叶。远处山影渐淡,城池轮廓隐约可见,尚有十余里路程。
又行片刻,货郎忽然停下。
陈浔察觉,回首:“怎么了?”
“恩公。”他解下担子,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油纸包好的干粮,双手捧上,“这是路上备的烙饼,您收下。”
陈浔皱眉:“我不缺食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货郎坚持,“但这不是吃的。这是我走南闯北攒下的最后一块‘平安烙’——用平安镇的井水和面,炭火慢烤。师傅说,吃了它,一路平安。”
陈浔看着那块焦黄的饼,许久,伸手接过。
“谢谢。”他说。
这两个字极轻,却让货郎眼眶一热。
澹台静嘴角微扬,未语。
三人再度启程。
夕阳西沉,余晖洒在官道上,映出三道并行的身影。货郎走在最后,肩头担子压得略弯,脚步却稳。他看着前方那对男女——一个沉默如石,一个清冷如月——却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他曾以为江湖尽是刀光血影,人心如豺狼。可此刻,他只觉得这红尘深处,竟也有光。
走了约莫一里,货郎忽又开口:“恩公,我有个请求。”
陈浔侧首:“说。”
“以后……别叫我货郎了。”他笑了笑,“我叫李二狗,爹娘起的,土是土了点,但毕竟是个名字。”
陈浔看了他一眼。
“李二狗。”他重复一遍,“记住了。”
李二狗咧嘴笑了,眼角皱纹堆起。
澹台静忽然驻足。
“怎么了?”陈浔问。
她面向前方官道,绸带轻动,似有所感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