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衍铮,”
裴衍幸的声音如同淬了冰,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。
他将严初往身后又护了护,
“尊卑有别。太子妃的任何事,都容不得你来置喙非议。”
这摆在明面上的挑衅,如同火星溅入油库,激得裴衍幸指节捏得发白,几乎要攥拳上前。
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,让殿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。
严初在一旁听得愣愣的,被他紧紧握住的小手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因极力克制而绷紧的力道。
她下意识地、轻轻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,带着安抚的意味,想要抚平他那骤然升腾的怒意。
虽不完全明白为何气氛骤然如此紧张,但她能感觉到她的阿幸,很生气。
感受到掌心那细微的、带着依赖与安抚的触碰,如同清凉的溪水流过灼热的岩浆。
裴衍幸汹涌的情绪终究是被强行压了下去。
他深吸一口气,反手将那只软软的小手更紧地回握住,仿佛从中汲取着冷静的力量。
再开口时,已恢复储君威仪,只是那份疏离与送客之意毫不掩饰:
“二弟才刚回京,舟车劳顿,想必也累了。早些回府休息吧,孤……便不多留你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”
裴衍铮对这份直白的逐客令欣然接受,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他此行的目的——试探与挑衅——已然达到。
他并未行标准的君臣大礼,只是随意地抱拳,行了个武将礼,
“那便不打扰皇兄的春宵一刻了。二弟……告辞。”
说罢,利落转身,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外的夜色中。
望着那道昂然离去的背影,裴衍幸眸中翻涌着晦暗难明的浪潮。
他想起边疆战报里“用兵如神”的赞誉,
想起暗卫呈上那些断在关键处的线索,
想起十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怯怯唤着“皇兄”的孩童。
夜风穿过洞开的殿门,带着料峭春寒。
“阿幸……?”
待裴衍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夜色中,严初才轻轻拉了拉裴衍幸的衣袖,将他那凝重的视线引回自己身上。
她微微蹙着眉,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担忧:
“好奇怪……你们之间,是发生了什么吗?”
起初,她以为阿幸只是醋意使然,看不得旁人碰触自己分毫。
可看着看着,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。
阿幸那骤然升腾的怒意,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凛冽与敌视,远远超出了寻常醋意的范畴。
而裴衍铮的话语和行为,看似带着笑,底下却仿佛藏着冰棱,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若有似无的……恶意。
这太不寻常了。
曾经的裴衍铮,对待阿幸和她,虽然也是大喇喇、不拘小节,带着少年人的莽撞,
但眼神是清亮的,态度是亲厚的,绝不会像刚才那样,透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轻慢与挑衅。
她笃定,一定是在她昏睡的这四年里,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,改变了这一切。
裴衍幸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、此刻却盛满了疑虑和担忧的眸子,心头微软,也泛起细细密密的疼。
他抬手,用指腹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心,声音放得又低又柔,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