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严初研究着眼前的葡萄酿,她如果只是浅尝一口,会不会嘎嘣一下倒那时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倏然笼罩下来。
严初只觉得光线一暗,茫然抬头,便对上了一张带着风霜痕迹、却笑意爽朗的脸庞。
裴衍铮也不客气,直接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大刀金马地坐下,那身武将的煞气与这精致奢华的宴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他伸出带着厚茧的手指,在她面前的案几上“叩叩”敲了两下,嗓音洪亮,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:
“嘿!小豆芽菜!多年不见,怎么还是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?”
这熟稔的称呼,这毫不拘束的态度,让严初瞬间一脸懵逼,cpU都快干烧了。
二皇子……励王……裴衍铮……这号人物,原身也认识??
听这口气,关系似乎还挺铁?
她是不是该站起身行礼?
这么想着,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,吭哧吭哧地、扶着沉重的案几边缘就要挣扎着爬起来,准备展现她苦练多时的宫廷礼仪。
可她才刚提起沉甸甸的裙摆,膝盖还没打直,就被裴衍铮一只大手直接摁住肩膀,地一声坐回了锦垫。
那句已经到了喉咙眼的“参见励王殿下”,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堵了回去,噎得她差点背过气去。
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!
裴衍铮浓眉一拧,声如洪钟,
说说,你这个小豆芽菜,怎么一个人蹲在这角落里发霉?
他问她,她问谁去?!
严初在心里疯狂呐喊。
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单独扔在宗亲区啊!
励王殿下,我......
她正欲开口说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话才冒个头又被裴衍铮粗犷的嗓门打断。
怎么的?成个婚就把脑子成没了?
他虎目圆睁,带着三分不满七分调侃,
以前不是叉着腰喊大块头没头脑喊得挺欢?现在倒跟我装起大家闺秀了?
说着,那只带着厚茧的大掌又压了下来,毫不客气地在她梳着精致发髻的头顶一阵乱揉。
珠钗叮当作响,几缕精心梳理的发丝在这番蹂躏下倔强地翘了起来,在烛光下支棱成毛茸茸的一小撮。
严初:......
啊!她的发型!
她对着铜镜折腾了半个时辰的完美发型!
这个莽汉!这个力大无脑的武夫!
没头脑!果然是没头脑!
严初像个被狂风蹂躏的小草,被裴衍铮揉得摇来晃去,发髻肉眼可见地变得毛躁。
她努力在一片“动荡”中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,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:
“励、励王殿下……宫、宫宴之上……还、还是要合乎礼法的……”
就这么一句简短的话,都被他揉得断断续续、支离破碎,毫无气势可言。
“什么礼法不礼法的,听得哥哥头疼!”
裴衍铮浑不在意,蒲扇般的大手总算停了蹂躏,却依旧按在她脑袋上,仿佛那是个趁手的扶手。
他俯下身,那双虎目灼灼发亮,自以为压低了嗓音,却依旧如同闷雷般在她耳边炸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