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呀……会不会太麻烦你了?”
她嘴上客气着,一双眼睛却早已黏在了那口逐渐冒出热气的锅上,脚下更是像生了根,半步也挪不动。
沈淮之俯身又添了两根细柴,确保火势稳定,这才直起身。
跃动的火光映入他眼底,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辰,连带着那清隽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,带着清晰的笑意。
“郡主的事,怎会麻烦?”
“好嘞!”
他这话像有魔力,严初立刻将那点微不足道的“愧疚”抛到九霄云外,瞬间切换到全力捧场模式。
她干脆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一旁,双手托腮,化身全神贯注的“拉拉队员”。
沈淮之挽起袖子清洗青菜,水声泠泠。她立刻捧场:
“哇!这菜洗得真水灵,翠绿翠绿的!”
沈淮之侧身调整灶膛火候,她马上赞叹:
“这火候掌控得真妙,不大不小,刚刚好!”
待到沈淮之将一把细长的面条均匀地撒入滚水中,她更是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:
“沈淮之,你连
整个小厨房里,就属她最忙。
那张小嘴叭叭的,夸奖之词层出不穷,情绪价值直接给满。
能在深更半夜为她亲自下厨,她要不分分钟把沈淮之哄得找不着北,都算她上辈子那点职场马屁功夫白练了!
沈淮之望着身旁那道虽然帮不上任何实质忙、却始终活力四射、忙前忙后的小身影,耳畔是她那清脆又夸张、却格外真诚动听的赞美。
素来清冷的心湖,此刻像是被投入了一块温热的蜜糖。
无声无息地融化开来,软得一塌糊涂。
一碗热气腾腾、汤清菜绿的面,就在这连绵不绝的“夸夸其谈”中被端到了严初面前。
“我开动啦!”
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,小心地吹了吹气,然后“吸溜”一声嗦入口中。
!!!
你别说!你还真别说!
面条软硬适中,汤底清淡却鲜美,带着食物最本真的温暖味道。
严初只觉得味蕾瞬间被唤醒,幸福感激增。
两只脚不自觉地就在凳子下欢快地荡了起来,眼睛满足地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。
“好好吃呀!沈淮之,你也太棒了叭~!”
沈淮之走到她对面坐下,单手随意地倚着下颌,目光落在她因塞满食物而鼓鼓囊囊的脸颊上,温声提醒:
“慢些吃,没人同你抢。”
严初奋力咽下口中的面条,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:
“沈淮之,你怎么连生火做饭都会呀?你们这些读书人,不都讲究‘君子远庖厨’的吗?”
而且,古代的男人,哪个会下厨?
沈淮之闻言,指尖在袖中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他沉默了片刻,窗外的月色与灶膛里未尽的余晖交织在他清隽的侧脸上。
最终,他还是选择了坦诚,声音比平时更轻缓几分:
“年幼时家中清贫,生计艰难,许多事……都需亲手去做。这些微末技艺,便是那时学会的。”
在倾心之人面前袒露并不光鲜的过往,总需要克服一些突如其来的、无谓的自尊。
那一瞬间,他甚至预想了她可能会流露的神情——惊讶,或者,他更不愿看到的怜悯。
可他更不愿的,是以虚假的完美面对她。
他想要她看到的,是完整的、真实的沈淮之,无论光鲜或狼狈。
这些尘封的旧事,她从前从未问及,也从未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