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辽国公谋定西南,孙传庭衔命入川
锦州帅府的议事厅,是王磊处理军政要务的核心场所,厅内陈设简约却暗藏威严。正面墙壁悬挂的《华夏疆域全图》,用朱砂标注着已纳入掌控的区域,从辽东的黑土地到北海的雪原,红色印记如星火燎原,唯独西南一隅,被墨笔圈出的“乱”字格外刺眼——那是四川石柱、酉阳土司联合李自成残部孙可望叛乱之地,也是王磊亟待肃清的隐患。
时值深秋,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,飘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沙沙轻响。王磊身着玄色织金锦袍,腰束玉带,正俯身案前,手指沿着《四川舆图》上的岷江、乌江流域缓缓划过,目光凝重。案上堆叠着十余份急报,最上方一份来自四川按察使,墨迹还带着几分潮湿,上面清晰写着:“孙可望率残部千余,勾结石柱土司马祥麟、酉阳土司冉天寿,于九月初三攻占夔州府巫山县,劫掠粮库二十余座,裹挟百姓三千余人,现兵锋直指重庆府……”
“国公爷,孙将军已在廊下候了半刻钟,是否让他进来?”亲卫李福轻步走入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打断王磊的思绪。
王磊直起身,揉了揉眉心,指尖残留着舆图上朱砂的淡红痕迹。他抬眼望向窗外,秋风卷起落叶,仿佛将西南的战火气息也卷入了帅府。“让他进来吧。”王磊的声音沉稳,带着历经战事的从容。
片刻后,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入厅内,孙传庭身着墨色嵌铜叶铠甲,肩披猩红披风,大步走入。铠甲上的铜钉在晨光下泛着冷光,披风下摆还沾着些许西北戈壁的沙尘——他刚从榆林防区赶回,连铠甲都未来得及换下。走到厅中,孙传庭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,声音铿锵:“末将孙传庭,参见国公爷!”
“起来吧,坐。”王磊抬手示意,目光落在他铠甲上的磨损处——那是上月在榆林抵御蒙古部落侵袭时留下的痕迹。王磊亲自起身,为孙传庭倒了一杯热茶,青瓷茶杯落在案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刚从西北回来,还没来得及歇脚吧?一路辛苦了。”
孙传庭双手接过茶杯,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。自被王磊从诏狱救出、委以西路平叛总管之职后,他便将这份知遇之恩刻在心底。过去一年,他驻守西北,平定了三次小规模叛乱,稳固了防线,如今见王磊如此体恤,更是坚定了“以死相报”的决心。“为国公爷效力,为安定天下尽忠,末将不辞辛劳。”他放下茶杯,目光自然地落在案上的《四川舆图》与急报上,“国公爷急召末将,想必是为西南叛乱之事?”
“正是。”王磊点头,将最上方的急报推到他面前,“你看看,孙可望这伙残寇,本是丧家之犬,却勾结石柱、酉阳土司,在四川搅得鸡犬不宁。夔州三县已被攻占,百姓流离失所,若不尽快平定,恐波及云南、贵州,届时西南半壁将陷入战乱,咱们苦心经营的后方补给线也会被切断。”
孙传庭快速翻阅急报,眉头渐渐拧紧。他曾在陕西与李自成部多次交战,深知孙可望的狡猾——此人虽无李自成的雄才,却极善钻营,尤其擅长利用地方势力的矛盾壮大自身。“孙可望不足为惧,他麾下残部多是溃兵,战斗力远不如从前。真正棘手的,是那两位土司。”孙传庭抬起头,语气凝重,“西南土司世代盘踞一方,势力盘根错节,且熟悉山地地形,善用陷阱、弩箭,朝廷自万历以来,多次征讨都未能彻底收服。此次他们被孙可望煽动,怕是会借着地利顽抗到底。”
“你说得极是,这正是此次平叛的关键。”王磊走到舆图前,手指重重点在“石柱土司”与“酉阳土司”的标记上,舆图因受力微微颤动。“石柱土司马祥麟,是秦良玉之子,虽继承了母亲的勇武,却少了几分决断,性格谨慎多疑;酉阳土司冉天寿,年轻气盛,野心勃勃,一直想吞并石柱土司的领地,成为西南土司之首。孙可望不过是他们互相利用的棋子——马祥麟想借孙可望的兵力抵御冉天寿,冉天寿想借乱局扩张势力,孙可望则想借土司的地盘苟延残喘。”
王磊的指尖在两个土司标记间划了一道弧线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“他们的联盟,本就是建立在各自的算计之上,看似牢固,实则不堪一击。咱们要做的,就是‘剿抚并用’——对孙可望,要‘剿’,务必全歼,不留后患,以震慑其他流寇残部;对土司,要‘抚’,若能劝降马祥麟,瓦解他们的联盟,冉天寿便成了孤家寡人,届时再出兵征讨,便易如反掌。”
孙传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起身抱拳道:“国公爷此计甚妙!‘剿抚并用’,既打击了顽敌,又安抚了地方势力,还能减少百姓伤亡,可谓一举三得。末将愿率部入川,定将此计付诸实践,平定西南叛乱!”
“好!”王磊赞许地看着他,转身从案上取过一枚鎏金虎符与一卷厚厚的文书。虎符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猛虎,符身刻有“西路平叛”四字,入手沉甸甸的,带着金属的凉意。“这枚虎符,可调动两万西路军,其中五千人配备徐元明刚改良的‘神威轻型火炮’与‘迅雷燧发枪’。”王磊将虎符递到孙传庭手中,又展开那卷文书,“这是火炮与燧发枪的使用手册,还有西南山地作战的战术纪要,都是我让参谋部结合历次平叛经验整理的,你务必仔细研读。”
孙传庭双手紧握虎符,目光落在文书上——手册中详细标注了“神威轻型火炮”的参数:炮身重三百斤,可由两匹马拉动,适合山地运输,射程达三百步,可发射开花弹、霰弹两种弹药,开花弹爆炸半径达十步,霰弹可覆盖二十步内的目标;“迅雷燧发枪”则在原有基础上缩短了枪管,更便于在密林中作战,装弹速度提升三成,射程达八十步。这些改良后的军械,正是对付土司山地防御的利器。
“国公爷考虑周全,末将感激不尽!”孙传庭深深作揖。
“军械之外,后勤与民心更为重要。”王磊补充道,语气愈发郑重,“我已让周婉宁从湖广粮库调运八万石粮食、五千石食盐,另筹备两千套农具、一千斤药材。粮食分两批运输,第一批由三千老兵护送,走长江水路,从武昌府顺流而下,十日之内可抵达重庆府;第二批走陆路,从常德府经酉阳入川,防备水路被断。”
他顿了顿,又从案上取出一封封好的书信:“这是我写给石柱土司马祥麟的亲笔信,信中许他‘保留领地世袭、免除三年赋税’,只要他归顺,便不再追究此次叛乱之责,还会调拨五千石粮食助他安抚部民。你入川后,先派人将信送去,晓以利害,争取让他倒向咱们这边。”
孙传庭接过书信,信封上“马祥麟亲启”四字,是王磊亲笔所书,笔力遒劲,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意。“末将定不负所托,先分化敌盟,再围剿孙可望,早日平定西南!”
“还有一事,你需格外留意。”王磊走到孙传庭身边,声音压得更低,“四川境内有咱们安插的暗线,以‘顺昌商行’为据点,掌柜张全是咱们的人,此人在四川经商二十余年,熟悉当地风土人情,且与石柱、酉阳土司的管家都有往来。你到重庆后,可直接去商行找他,他会为你提供详细的土司内部情报,还能联络当地义士协助作战。”
王磊抬手拍了拍孙传庭的肩甲,铠甲的冰冷与手掌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:“西南百姓久经战乱,最盼安稳。平叛过程中,务必约束士兵,不得劫掠百姓、烧毁房屋,若遇到流离失所的百姓,便分发粮食,安置到安全地带。记住,收服民心,比剿灭叛乱更重要——这是咱们与崇祯旧军最大的不同,也是咱们能立足天下的根本。”
孙传庭重重点头:“末将谨记国公爷教诲!定以‘护民’为先,绝不伤及无辜!”
安排完军务,王磊又让人传徐元明、周婉宁入厅。不多时,徐元明身着青色官服,抱着一卷图纸快步走入;周婉宁则穿着素雅的襦裙,手中捧着一本账簿,两人先后向王磊行礼。
“元明,孙将军入川所用的火炮与燧发枪,准备得如何了?”王磊问道。
徐元明展开图纸,指着上面的火炮设计图:“国公爷放心,‘神威轻型火炮’已造好两百门,‘迅雷燧发枪’造好五千支,都已调试完毕,今日便可装车。末将还派了五十名军械工匠随行,若战时军械损坏,可随时维修、保养。”他又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小部件,“这是改良后的炮架,采用折叠式设计,遇到狭窄山路,可拆解后由士兵抬运,大大提升了机动性。”
王磊满意地点头:“想得很周全,务必让工匠们随军队同行,确保军械随时可用。”
随后,周婉宁翻开账簿,详细禀报:“国公爷,湖广粮库现有存粮六十万石,调运八万石后,仍有充足储备。第一批粮食已装船完毕,共两百艘粮船,每船配十名老兵护卫,由都司陈勇统领,今日午时便可从武昌府出发。农具与药材也已筹备妥当,随第二批粮食一同运输,由游击将军李达护送。”
“好。”王磊目光扫过三人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孙将军明日出发,元明与婉宁务必做好军械、粮草的后续供应,不可有半点差池。西南平定,关乎天下大局,咱们各司其职,定能早日让西南百姓过上安稳日子。”
三人齐声应诺:“遵国公爷令!”
次日天微亮,锦州城外的校场上已是人声鼎沸。两万西路军列成整齐的方阵,士兵们身着统一的蓝色号服,号服胸前绣着“西路平叛军”五个大字,肩上扛着“迅雷燧发枪”,腰间挎着环首刀,方阵前方,两百门“神威轻型火炮”排列成两列,炮口直指南方,透着一股肃杀之气。
孙传庭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,手持虎符,在阵前缓缓巡视。他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,这些士兵大多来自陕西、山西,不少人曾深受流寇之害,如今投身军旅,只为守护家园。“弟兄们!”孙传庭的声音透过传令兵的呐喊,传遍整个校场,“国公爷命咱们入川平叛,为西南百姓荡平贼寇!咱们此次出征,不仅要剿灭叛乱,更要护佑百姓!沿途不得扰民、不得劫掠,若有违者,军法处置!”
“遵将军令!”两万将士齐声高呼,声浪如雷,震得校场周围的树木微微颤动,枝头的露珠簌簌落下。
王磊站在高台上,看着孙传庭率领大军缓缓出发。蓝色的军阵如一条长龙,沿着官道向南延伸,渐渐消失在远方的晨雾中。他转身对亲卫李福说:“备马,去工坊看看火炮的后续生产情况。”
“国公爷,您昨夜未眠,不如先歇息片刻?”李福有些担忧地说道。
王磊摆了摆手,目光望向西南方向,语气带着几分凝重:“孙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,咱们在后方更要把后勤保障做好,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。”
来到城外的军械工坊,熔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工匠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赶制火炮与燧发枪。徐元明正蹲在地上,指导工匠们安装火炮的折叠炮架。看到王磊到来,他连忙起身:“国公爷,您怎么来了?”
“来看看后续的军械生产,孙将军入川,后续可能还需要补充火炮与燧发枪。”王磊走到一台刚造好的“神威轻型火炮”前,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炮身,“这火炮的产量,能再提一提吗?”
“国公爷放心,末将已加派了工匠,现在每天能生产十五门火炮、两百支燧发枪,比之前提升了五成。”徐元明笑着说,“而且,末将正在研发一种‘便携霰弹枪’,枪身更短,重量更轻,适合在密林中近距离作战,预计下月便可造出样品,到时候定能给孙将军一个惊喜。”
王磊点了点头,又叮嘱道:“务必保证军械质量,每一门火炮、每一支燧发枪,都要经过三次调试,确保战时不会出现故障。士兵们的性命,都系在这些军械上,不能有半点马虎。”
在工坊待了一个上午,王磊又前往辽东的垦荒区。此时正值马铃薯收获的季节,大片的田地里,女真百姓与汉人百姓一起,忙着挖马铃薯。一个白发苍苍的女真老人,捧着满满一筐硕大的马铃薯,走到王磊面前,激动得热泪盈眶:“国公爷,这马铃薯真是神物啊!亩产这么高,咱们部落今年冬天再也不用饿肚子了!”
王磊笑着接过马铃薯,擦了擦上面的泥土,递给老人一袋种子:“老人家,这是明年的种子,你好好保存,明年多种一些,日子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看着眼前丰收的景象,听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,王磊心中愈发坚定——只有让百姓安居乐业,才能凝聚起“安天下”的力量。西南平叛只是第一步,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,但只要坚持“以民为本”,只要麾下将士同心同德,定能实现“华夏一统,盛世太平”的愿景。
第二节:孙传庭巧施分化计,辽国公遥助定西南
重庆府城外,长江水奔腾向东,江面上来往的商船寥寥无几——自孙可望叛乱以来,重庆府周边州县戒严,商船大多不敢靠近。江北岸的一处开阔地带,两万西路军已扎下大营,营寨连绵数里,旌旗飘扬,营门处,士兵们手持燧发枪,警惕地注视着往来行人,营内不时传来火炮调试的“轰隆”声,透着一股肃杀之气。
帅帐内,孙传庭正俯身看着案上的《石柱土司领地详图》,图纸上详细标注着山脉、河流、村寨的位置,甚至连土司兵的布防卡点都用红笔标出。这是“顺昌商行”掌柜张全刚刚送来的,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墨香。
“将军,张掌柜已在帐外候命。”副将张彪低声禀报。
孙传庭直起身,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:“让他进来。”
片刻后,身着青色长衫的张全走入帐内,他约莫五十岁上下,面容儒雅,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。见到孙传庭,张全立刻拱手行礼:“草民张全,参见孙将军!久闻将军在西北平叛,屡立战功,今日得见,实乃幸事!”
“张掌柜不必多礼。”孙传庭连忙扶起他,指着案上的图纸,“这图纸绘制得如此详细,辛苦张掌柜了。有了这份图纸,咱们对石柱土司的情况,便了如指掌了。”
张全笑着摆手:“将军客气了,为平叛出力,为百姓谋福,是草民应尽之责。”他走到案前,手指点在图纸上的“石柱城”标记处,“将军请看,石柱城是马祥麟的治所,城周有三道防线,外围是木栅栏,中间是壕沟,内侧是石墙,土司兵主要驻守在石墙上,约有三千人。孙可望的残部则驻扎在城外的龙王庙,约一千五百人,与石柱城呈犄角之势。”
“马祥麟与孙可望之间,相处得如何?”孙传庭问道,目光紧紧盯着张全。
张全叹了口气:“表面上相安无事,实则互相提防。马祥麟担心孙可望鸠占鹊巢,暗中在龙王庙周围布置了不少眼线;孙可望则怕马祥麟出卖自己,每次与马祥麟会面,都只带十名亲卫,且会面地点选在两军中间地带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不仅如此,酉阳土司冉天寿也在暗中提防他们。冉天寿派了五百人驻扎在石柱与酉阳的交界处,名为‘协助防守’,实则监视马祥麟与孙可望的动向,一旦发现他们有吞并对方的迹象,便会出兵干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