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弦。他舔了舔冻裂的嘴唇,先射杀几个,剩下的自会溃散。每人记三四个首功,能换五亩上田!
朔风如刀,牛筋弩弦早已冻得僵硬。两人从怀中掏出温热的备用弦,哆嗦着装填弩机。北境的严寒似乎连思绪都能冻结,但庞国生胸中燃烧着偷学来的兵法韬略——分兵合围,万无一失。
当四名匈奴折返冲来时,庞国生突然厉喝:大秦锐士在此,胡儿还不授首!话音未落,两支弩箭已破空而出。一箭贯胸,一箭穿腿,雪地上顿时绽开两朵血花。
甲胄铿锵声中,秦军如猛虎下山。精铁打造的环首刀砍断兽骨装饰的弯刀,转眼间又有两名匈奴栽倒在染血的雪地上。
庞国生重重呼出一口浊气,朝同伴使了个眼色:别让他们跑了。
头儿,那受伤的匈奴人看着像条大鱼,这回咱们可要发达了!士兵兴奋地搓着手。
以寡敌众的首战告捷让两人士气大振。
前方四名匈奴人抬着伤员,行进速度迟缓。
不到半里地,庞国生便截住了逃敌。
那伤者正是先前发号施令的匈奴将领,此刻面色惨白地躺在担架上。
瞧我的!
士兵突然计上心头。
他猛地掀开斗篷,亮出腰间锃亮的竹筒。
原本凶神恶煞的四名匈奴武士顿时面如土色,踉跄后退时兵器叮当落地。
轰!轰!轰!
见恐吓奏效,士兵瞪圆双眼连声暴喝,活像庙里的金刚罗汉。
我们投降!
匈奴首领见亲卫吓得魂飞魄散,知道败局已定。
他结结巴巴喊着汉话,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泛着冷光的竹筒——方才攻城时,正是这玩意儿在咫尺之外炸开,若非战马挡灾,此刻他早见了 ** 。
大秦神兵在此,还不速速归降!
庞国生枪尖遥指,声若雷霆。
四名匈奴武士跪伏于地,时不时偷瞄那只竹筒,生怕秦卒突然掷来。
你在此看押,我再往前探探。
这回定能挣个天大的功劳!
庞国生胸膛剧烈起伏。
将军的战术当真神妙!
三路合围,左右夹击,简直摧枯拉朽!
——
北疆风雪骤起,蒙恬当即点齐兵马。
亲率两千精锐沿长城巡防,恰在三十里外营寨休整时望见狼烟,即刻挥师来援。
将军!
匈奴已被击溃。
庞伍长带人分三路追出塞外了!
传令兵气喘如牛,仍竭力保持吐字清晰。
蒙恬抚掌而笑。
匈奴若破关而入,必是生灵涂炭。
听闻敌退,他心头大石方才落地。
尔等忠勇......
赞赏之语突然顿住。
此处驻军几何?
来犯胡骑又有多少?
报信的小卒如实禀报:此处仅驻守了我们一伍军士,另有四五十名民夫,都已四散奔逃。
来袭的匈奴约有两千余众,至少不低于一千五百人。
伍长命我前来报信,他率领剩余人马分成三路,往关外追击去了。
......
蒙恬征战沙场数十载,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战报。
若非眼前之人神色凝重、对答如流,他几乎要以为此人已被吓疯了。
你且细说,你们是如何击退匈奴的?
那伍长又是如何将人马分成三路......
蒙恬只觉荒谬绝伦,实在难以想象当时情景。
区区五人,其中一人还站在自己面前。
即便匈奴溃败,至少也该有五六百人吧?
剩下四人,如何能分成三路追击?
启禀将军。
报信士兵激动道:前几日下发的 ** ,真如天降神雷!
卑职按上官所授之法点燃后掷下城头,只听地动山摇,恍若地龙翻身。
匈奴顷刻间人仰马翻,溃不成军。
伍长见机不可失......
蒙恬听得头脑发胀,正待细问,忽见关外地平线上,一支溃散的队伍正缓缓向这边移动。
庞国生来回巡视,紧握长枪,严密监视着每一个可疑的俘虏。
一亩,两亩,三亩......
数到三十后便不知如何继续。
但这无妨。
单是那个受伤的高大匈奴,竟是部落首领,就值上百亩良田!
难怪将军们用兵如神,兵法果然玄妙非常。
兵分三路,两翼夹击。
此计足以传之后世!
朔风呼啸,万里冰封。
一骑快马沿着直道向咸阳疾驰,在雪地上留下深深蹄印。
行至驿站,骑兵翻身下马,对驿卒喊道:换马!来碗热汤,两张烙饼。
军爷,可是匈奴犯边了?
北地每隔三两年,总有熬不过白灾的匈奴纠集数万乃至十余万众大举南侵。
今年初冬草原已降两场雪,眼见又是个灾年。
见战马上悬挂信旗,老练的驿卒便知这是传令兵。
他一边牵马一边探问。
你倒机灵!
小股匈奴欲偷袭边关,反被几个小卒打得落花流水!
“真是走了狗屎运!”
骑兵的嗓音里酸得直冒泡。
庞国生这伙人的名号早就在北疆大营传开了。
万里长城那么多关口,匈奴人偏就撞上他们五个驻守的墙垛子。
那黑铁管子炸起来跟天雷劈落似的。
这队兵丁简直躺着白捡了泼天战功!
不多时,驿丞牵来油光水滑的军马,捎带着热羹汤和烤饼。
信使狼吞虎咽吃完,满屋子人早支棱着耳朵等北疆消息,窸窸窣窣嚼着舌根。
他干脆把捷报竹简往半空一抖:“大捷!匈奴屠各部三千铁骑犯边,叫咱北军五个弟兄杀得屁滚尿流!头领尹稚斜挂彩被擒,不日押送咸阳!”
话音未落,人已翻身上马绝尘而去。
驿馆顿时炸了锅,众人挤在门框边抻着脖子张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