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细雨中驶回镇国公府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沉闷而压抑。李婉儿捧着那枚冰凉的太子玉牌,指尖微微发白。
杨清妮闭目倚着车壁,脑海中反复浮现红衣女子袖口的狼首刺青,还有太子那句“新的合作者”。
府门开启的声响打断她的思绪、老管家迎上来接过斗篷,低声道:“老太君,昨夜有人投了封信。”
杨清妮脚步未停:“谁送来的?”
“是个孩童递到门房就跑,说是药铺掌柜给的。”管家从袖中取出羊皮信封,“火漆封得奇怪,像是狼头形状。”
李婉儿突然拉住杨清妮衣袖:“等等。”
她夺过信封凑近鼻尖,脸色骤变:“有苦杏仁味!”
杨清妮立即屏息后退。李婉儿从发间拔下银簪挑开火漆,三根细如牛毛的毒针疾射而出,深深钉入廊下的紫檀屏风。针尾泛着诡异的幽蓝色。
“退后!”李婉儿推开正要上前的仆从,用帕子包着手拾起信封。羊皮纸上用暗红色液体绘着狰狞狼首,内部只寥寥数字:
三日后子时,城隍庙见。
字迹旁的暗红痕迹尚未全干,李婉儿沾了些许在指尖研磨,又凑近闻了闻,突然踉跄着扶住廊柱。
“是血……淬了北蛮皇室的赤炼砂。”她声音发颤,“和三十年前先帝中的毒一模一样。”
杨清妮抚过屏风上的针孔。那三根毒针排列成楔形阵势,正是北蛮血狼卫处决目标时惯用的手法。她想起东宫书房里那个红衣女子,想起太子意味深长的警告。
“查送信孩童。”杨清妮吩咐管家,“让暗卫甲扮作药商,去所有能买到赤炼砂的铺子打听。”
暗卫甲领命而去时,雨下得更密了。李婉儿盯着那几根毒针,突然抓住杨清妮手腕:“不能去!这明显是死局!”
杨清妮抽回手,将羊皮纸凑到灯下细看。
血绘的狼首线条凌厉,狼眼处特意加重了色泽,正是三十年前她在先帝遇刺现场见过的图腾。
那时老国公连夜进宫护驾,肩胛还钉着同样的毒针。
“他们故意用这种毒。”杨清妮指尖掠过狼首图案,“是在提醒我当年的事。”
李婉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:“那就更该调吴家军护送!至少让世子带亲卫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杨清妮将羊皮纸扔进火盆,看火焰吞没狼首,“既然点名要见我,便去看看谁敢要我的命。”
火焰跳动间,她仿佛又看见前世吴家满门被屠那夜。血狼卫的弯刀砍断孙儿的脖颈时,刀柄也刻着这样的狼首。
暗卫甲在天黑前带回消息、城西药铺掌柜前日确实卖出过赤炼砂,买主是个戴斗篷的女子,左手虎口有新月形疤痕。
“和东宫那个红衣女子特征一致。”李婉儿脸色发白,“他们连遮掩都懒得做!”
杨清妮摩挲着腰间软剑的剑柄。
三十年过去,血狼卫还是这般猖狂。当年先帝中毒后浑身溃烂而亡,老国公为追查真凶身中数箭,最后只换来先帝一句“不必再查”。
如今毒针再现,太子又刻意提及老国公当年收到的密报……杨清妮突然站起身。
“备车,我去趟武王府。”
李婉儿愣住:“现在?雨这么大……”
“正是要趁雨夜。”杨清妮已经系好披风,“太子说递消息的人昨夜病逝,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急病。”
武王府邸灯火通明。武王见杨清妮冒雨而来,立即屏退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