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婉儿捧着宫装的手微微发紧。“老太君,这样真的能行吗?”
杨清妮抚平衣袖上最后一道褶皱。暗纹宫装质地厚重,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腰间软剑的轮廓。她没有回答李婉儿的问题,只是接过那顶特制的珠冠。冠内暗层藏着三根银针,针尖淬过麻药。
“记住你的任务。”杨清妮的声音平稳,“只听,不说。注意所有北蛮人的口音,特别是尾音转折。”
李婉儿重重点头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宫女服袖口。她被安排在宴席末位,恰好靠近使团随行人员的座次。
东宫殿内烛火通明、丝竹声裹着酒香弥漫开来,武王坐在太子左下首,指尖一直按在剑柄上。
杨清妮的位置被安排在太子右侧,这个安排引得几位老臣侧目。
北蛮使团进殿时带来一股肃杀之气。为首的使臣额角带着刀疤,行礼时右手始终贴在腰侧弯刀旁。
太子举杯致意时,杨清妮注意到使团末尾那个红衣女子。
她喝酒的姿势太熟练了。北蛮女子大多豪饮,但这个红衣女子举杯时手腕有一个细微的停顿,像在测量分量、又一次敬酒时,杨清妮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。
“听闻北漠今年水草丰美。”杨清妮走到使臣面前,目光却掠过那个红衣女子,“愿两地永结同好。”
红衣女子正要举杯回应,杨清妮故意手一颤,半杯酒泼在对方袖口。
“老身失礼了。”杨清妮取出帕子为她擦拭,手指精准地按住对方手腕。红衣女子猛地抽手,但已经晚了——
暗红色狼首刺青从袖口露出一角。那狼眼的刻法,那獠牙的弧度,与三十年前先帝遇刺现场留下的图腾一模一样!
杨清妮松开手,帕子落地。红衣女子眼中闪过杀意,但很快掩藏起来。
“无妨。”红衣女子用生硬的大梁官话说道,口音带着奇怪的腔调。
太子忽然放下酒杯。“老太君似乎有些醉了。”
这话分明是提醒、杨清妮顺势后退半步,正要开口,殿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。
乐声戛然而止。侍卫们瞬间护在太子身前,武王已经拔剑出鞘。殿门被推开,一名禁军统领疾步入内。
“禀殿下!西偏殿走水,现已控制住。”统领单膝跪地,“但有刺客趁乱潜入,已被擒获三人。”
太子起身时衣袖带倒了酒盏。“可查出身份?”
统领低头:“三人皆咬毒自尽,但其中一人手臂上有……”他迟疑地看了眼北蛮使团,“有狼首刺青。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北蛮使臣猛地站起来:“这是诬陷!”
杨清妮看向那个红衣女子,发现对方正死死盯着自己。那眼神像淬毒的箭,和前世家破人亡那夜看到的最后一幕重叠。
太子缓缓坐下,手指轻叩桌案。“使臣不必激动。”他语气平和,“想必是有人想要破坏两国和谈。”
使臣脸色铁青地坐下。宴席继续,但每个人都食不知味。杨清妮借更衣离席,李婉儿立刻跟上。
回廊转角处,李婉儿急促低语:“那女子的口音不对。她发‘酒’字时带草原西部的腔调,但说‘无妨’时又是王庭口音。”
“两种口音混用?”
“更像在模仿。”李婉儿肯定道,“而且她右手虎口有厚茧,绝不是普通侍女该有的。”
杨清妮望向宴客厅方向。太子正在与使臣谈笑风生,仿佛刚才的刺杀从未发生。那个红衣女子已经离席不见。
“你先回席。”杨清妮吩咐道,“若我半炷香后未归,立刻去找武王。”
她沿着回廊悄步疾行。东宫偏殿结构复杂,但三十年前她曾多次在此赴宴。如果她是血狼卫,会选哪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