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太君是为刘御史的事而来?”
杨清妮挑眉:“殿下如何知道?”
武王苦笑:“太子午后便传讯于我,说若您来问刘御史之事,尽可知实言相告。”他引杨清妮入内室,压低声音,“刘御史不是病逝,是中了赤炼砂之毒。”
杨清妮攥紧袖口:“何时的事?”
“昨夜子时。但今早太医验尸时,尸体已经……”武王喉结滚动,“化为血水。”
窗外惊雷炸响。杨清妮想起火盆里那张羊皮纸。血狼卫特意用赤炼砂写信,根本就是在炫耀他们能随时取人性命。
武王忽然递来一枚玉佩:“这是在刘御史书房找到的,压在砚台下。”
羊脂玉佩刻着云纹,正面却多了一道深深的划痕。杨清妮认出这是当年先帝赐给心腹暗卫的凭证,划痕代表任务终止。
“刘御史竟是先帝的暗卫?”杨清妮摩挲着玉佩上的划痕,“那他三十年前递给老国公的消息……”
武王摇头:“太子只让我转交此物,说老太君自会明白。”
杨清妮握紧玉佩。冰凉触感让她想起太子塞来的玉牌。那位储君像在下棋,一步步引她看清棋盘上的杀局。
回府马车颠簸得厉害。李婉儿盯着玉佩忽然道:“这道划痕很新,像是临死前刻意划的。”
杨清妮猛地睁开眼。她想起先帝暗卫的规矩:若任务危及皇室,便在信物上划痕示警。
“刘御史不是简单被杀。”她攥紧玉佩,“他是在用命传递消息。”
雨声渐密时,暗卫甲再次叩响房门。他装作收购赤炼砂的药商,果然有人主动搭讪。
“对方开价黄金百两,说要谈笔大生意。”暗卫甲递上半枚铜钱,“约明日子时在城隍庙交割。”
那半枚铜钱边缘刻着细小的狼首。李婉儿倒抽冷气:“他们连掩饰都不要了!”
杨清妮却看向窗外雨幕。血狼卫行事缜密,不可能同时派两拨人送信。除非……除非城隍庙之约本就是死局,买凶不过是试探她是否真会独自赴约。
“明日你去药铺。”杨清妮将铜钱扔给暗卫甲,“无论对方说什么,只管应下。”
李婉儿急得跪下来:“老太君!他们明显设好了圈套!”
杨清妮扶起她,指尖掠过少女发间银簪。“还记得我教过你如何辨毒吗?”
李婉儿愣愣点头。
“赤炼砂遇雪水会失效。”杨清妮望向窗外雨幕,“若三日后还是雨天,便是天意要我赴约。”
暗卫甲退下后,李婉儿突然想起什么:“东宫那个红衣女子……她虎口新月形疤痕,和刘御史妾室描述的买药人特征一致。”
杨清妮指尖一顿。原来血狼卫早已渗入大梁各个角落,从宫廷到市井。太子说得对,他们确实找到了更强大的合作者。
夜深时雨仍未停。杨清妮独自站在廊下看雨,李婉儿捧着暖炉过来。
“世子来信了。”她递上信笺,“说北境连日大雨,蛮族斥候活动频繁。”
杨清妮展开信纸。孙儿的字迹潦草,说军中抓到几个冒充商队的蛮族细作,他们携带的密信盖着狼首火漆。
“信上说什么?”李婉儿问。
杨清妮将信纸凑到灯前。雨水敲打着屋檐,她的声音比雨声更冷。
“蛮族三日后攻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