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他朝西侧的柳树丛瞥了瞥,那里藏着蒋瓛带的五个影卫:“而且我让蒋瓛留在大都,就为了监督元顺帝的动向,他要是换路线,消息早该飞来了。”
康铎还在点头回味朱槿得解释,忽然听见远处传来“轱辘轱辘”的声响——是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动静,混着马蹄铁敲地的“嗒嗒”声,正由远及近。
朱槿猛地按住他的后颈,带着他从树上下去,眼睛死死盯着那队从城门洞里钻出来的车马。
五十人瞬间噤声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黑暗里,只有朱槿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,盯着那队车马的影子越来越近——头辆马车挂着两盏气死风灯,昏黄的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,后面跟着的马车却没挂灯,只隐约能看见车帘上绣着的暗纹。
朱槿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:左手握拳,右手食指向前一点。标翊卫们的手同时扣在了燧发枪扳机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黑暗里响起一片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蒋瓛像只夜猫子从树后滑出来,跪在朱槿身边,低声道:“二爷,头辆是侍卫长,第二辆没挂灯,但车轴比别的粗,车帘角露着金线,里面是元顺帝。”蒋瓛藏在元顺帝的马车底下出的城。慌乱的元顺帝根本没想到自己马车
朱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,却依旧压得很低:“好。都藏好了,一会看我手势行动。”
说着他翻身上马时,黑马几乎没出声,只有马鞍轻响了一下。朱槿从怀中取出一条黑布蒙面,手里的特制长枪斜指地面,枪尖的寒光在月光下像条小蛇。
等车马走到三十步外,他猛地一夹马腹,黑马“唏律律”一声人立而起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朱槿勒住缰绳,长枪横在胸前,像尊黑铁塔拦在官道中央。夜风吹起他的披风,露出里面劲装下摆绣着的虎头,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。
头辆马车的车夫正扬着鞭子,冷不丁见前方黑影一闪,猛地勒住缰绳,惊得辕马人立而起,车厢“哐当”一声撞在车轴上。车帘被震得掀开一角,露出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——正是元顺帝的侍卫长巴图。
他本在打盹,此刻惊得浑身一激灵,手按在腰间弯刀上,怒目圆睁盯着前方:“何人拦路?!”
待看清朱槿玄衣蒙面、横枪立马的模样,巴图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迸出凶光。他在大都当了十年侍卫长,什么样的盗匪没见过,却从未见过敢在皇城根下拦皇家车队的。他“噌”地抽出弯刀,刀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:“哪来的毛贼,敢挡咱家的路?活腻歪了不成!”
身后的护卫骑兵也纷纷勒马,队形瞬间散开,将中间的马车护在核心。有人已搭箭上弦,箭尖直指朱槿,只待巴图一声令下便要放箭。
朱槿望着那队骤然停住的车马,朗声道:“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从此路过,留下买路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