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不想回头。
他转身朝露台走去，夜风吹进来，带着海的味道。外面有不少人在聊天，举着酒杯，笑着打招呼。他穿过人群，没人拦他，也没人认出他。
走到栏杆边，他停下。
远处是戛纳的夜景，灯光明明灭灭。他掏出手机，打开备忘录，输入一行字：“联系王导，谈《镜中人》第三幕修改。”
刚打完，系统提示音响起。
【检测到高密度“坚定+清醒”情绪波动，共鸣值+123】
【星轨跃迁条件更新：坚守原创信念 x1】
他没点开看，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。
这时候，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他没回头。
脚步停在他旁边，站定。
“你真不考虑一下？”林深的声音响起，“不是为了我，是为了那个故事。你说它还没被说完。”
程疏言看着远处的灯。
“它能不能被说完，取决于我说不说真话。”他说，“如果我说的每一句都被提前算好，那它早就结束了。”
林深没动。
他站了一会儿，忽然说：“你知道我妻女是怎么走的吗？”
程疏言转头看他。
林深的目光落在远处，像是在看某段回忆。
“她们在一场演出结束后回家，车开到半路出了事。那天她给我发了条消息，说‘今天台下有个小女孩哭了，我觉得一切都值得’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后来我翻遍所有数据，找不到那个女孩是谁，也查不到她为什么哭。我就想，如果我能建一个系统，能记录每一次真实的情绪，也许下次，就不会有人消失得这么彻底。”
程疏言没说话。
他第一次觉得，这个人不是来拉拢他的，是来找答案的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他说。
林深摇头。“我不需要道歉。我只需要你明白，我们不是敌人。”
“但我们走的路不一样。”程疏言说，“你可以用数据追光，但我不想变成光谱里的一个点。”
林深笑了下。
这次笑得很轻，也很短。
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封面写着“候选者07：程疏言”。他翻开最后一页，在“合作状态”一栏写下：“拒绝。建议长期观察。”
合上文件，他轻声说：“也许你才是对的。”
然后他转身离开，背影很快融入人群。
程疏言站在原地，夜风吹起他的卫衣帽子。
他把手插回口袋，指尖碰到剧本的边角。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走，没人能替他决定哪句台词该重，哪段情绪该收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。
星星不多，但有一颗特别亮。
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，忽然想起系统刚激活那天，耳边响起的声音：“欢迎回归，创造者。”
那时候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现在他明白了。
创造不是复制，不是优化，不是预测。
创造是明知可能失败，还是要说那一句——
“我还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