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派胡言!云守拙的剑指向她的刀,你若真能验出毒,我云守拙当众跪断这把祖剑!
云苏微的刀划开死者心口的皮肤。
围观的百姓倒抽冷气,几个妇人别过脸去。
离玄烬站在她身侧,目光始终锁在她垂落的眼睫上——她的手稳得像精密的仪器,刀锋挑开肌肉时连血都很少流,分明是前世做过无数台开胸手术的熟稔。
云苏微用镊子夹起心脏,放大镜下,心肌纤维间嵌着细小的银色颗粒,这是毒针碎裂后的残渣,遇血则融,遇热则化,所以焚烧、蒸煮都查不出。
她转身将心脏举向云守拙:老大人要验吗?
云守拙的剑落地。
他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供桌,香灰撒了满地:不可能...这不可能...
怎么不可能?吴大娘突然冲过来,颤抖的手抚过儿子心口的伤口,我儿子说过,北戎的兵总在暗处放冷箭,原来不是箭,是毒针!她猛地转头看向离玄烬,殿下,您要替我们做主啊!
离玄烬的手指扣住腰间玉牌,玄甲卫的号角声立刻在宫外炸响:封锁北市!
抓所有带狼头纹银器的商队!他的目光扫过人群,最后落在云苏微染血的指尖上,声音软了三分,微微,累吗?
云苏微摇头。
她低头替死者合上眼睛,羊肠线在伤口上翻飞如蝶:他该有个全须全尾的尸首。
张十一的画笔停在半空。
他看着云苏微素手结线的模样,突然想起民间传闻——说苏医卿是鬼手转世,可此刻她更像位持灯的神,照破了所有魑魅魍魉的影子。
云老大人。离玄烬弯腰拾起云守拙的剑,您说要跪断祖剑?
云守拙跪在香灰里,白发沾了血污。
他盯着云苏微腰间的金鼎,又看向《苍生志》里跳动的红心,突然叩首到地:老臣...老臣愿奉苏医卿为医宗首座,往后大衍医事,皆以苏医卿之令为令。
离玄烬将剑递还,但祖剑不必断——他瞥向云苏微,眼底漫开笑意,往后它该替大衍守规矩,而不是拿规矩杀人。
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
吴大娘领着百姓跪在阶下,额头抵着青石板:苏医卿活菩萨!监国千岁!大衍万万年!
云苏微站在晨光里,腕间金鼎轻鸣。
《苍生志》的投影中,北境的红心又多了一片——是玄甲卫刚救下的粮道百姓。
她转头看向离玄烬,他的衣袍被风掀起,露出腰间那枚还未正式册封的龙纹玉印。
你说过,大衍的命由人定。云苏微轻声道。
离玄烬握住她染血的手,放在自己心口:现在,我们定了。
他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,强而有力。
云苏微望着远处渐散的狼烟,突然想起昨夜在密道里,他吻她时说的话:等北戎退了,我要昭告天下,你是大衍唯一的后。
此刻,她望着丹墀下跪伏的百姓,望着宗室长老颤抖的白发,望着张十一笔下正在成型的《剖心图》——原来她开膛取的从来不是心,是压在大衍头顶三百年的天条。
而她身边的人,正握着她的手,把天条一寸寸,撕成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