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尸床上躺着具青紫色的尸体,是今早咽气的老妇人。
云苏微摘下手套,护心镜的莲纹突然绽放成一圈光晕,将尸体笼罩在内。
围观的官员们倒抽冷气——那光像极了传说中“鬼手”神医的护心灯,专照人间冤孽。
“解剖。”她声音清冷。
陈松年脸色煞白:“你疯了?解剖尸体是犯忌讳——”
“忌讳?”离玄烬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的玉牌,“若能找出真凶,本王替她担着。”
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。
云苏微的动作精准如前世手术室,当镊子夹出一段发黑的肠子时,人群里传来呕吐声。
“看到这些紫斑了吗?”她举起装着肠液的琉璃瓶,莲纹的光映得液体泛着妖异的红,“这是尸毒,取自停灵七日以上的尸体。”她突然看向陈松年,“陈大人上月刚主持过先皇乳母的丧礼,那乳母可是停灵七日才入的土?”
陈松年踉跄后退,撞翻了供桌。
香灰簌簌落在他官服上,像撒了把纸钱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云苏微举起从尸体胃里取出的半枚玉佩,“沈医正,这是你阿爹的私印?”
沈知微接过玉佩,手指发抖:“是……是他总挂在腰间的羊脂玉。”
“那老周昨日被人灭口了。”宝儿突然开口,“我们在他怀里搜出张纸条,写着‘事了,去将军府领赏’。”
雨突然停了。
云苏微扯下染血的手套,护心镜的莲纹缓缓收敛。
她看向瘫坐在地的陈松年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陈大人,你说我治疫不力?我看是有人急着让疫病闹大,好逼监国殿下撤了我的职,断了殿下的医道臂膀吧?”
离玄烬忽然上前,替她拢了拢被雨打湿的衣袖。
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微微,你方才剖尸时,莲纹亮得像团火。”
云苏微挑眉:“王爷怕了?”
“怕。”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,“怕你太耀眼,我藏都藏不住。”
远处传来铜锣声。
“报——将军府大公子带人劫了城西药库!”
云苏微笑了。
她转身看向还在跪着的官员们,声音清冷如钟:“各位大人不是要讨说法么?不如随我去将军府,看看是谁在幕后翻云覆雨?”
雨过天晴,天际浮起半道虹。
沈知微摸着怀里的药囊,看云苏微踩着积水走向仪仗。
她翟衣上的金线被阳光镀得发亮,护心镜的莲纹若隐若现,像朵开在暴雨里的白莲——原来真正的“鬼手”,从来不是靠藏着掖着治病,而是敢在众人眼前剖开真相,让所有阴诡无所遁形。
离玄烬的伞始终斜着,替她挡去所有残雨。
他望着她的侧影,眼底的暗潮翻涌成海。
他早说过,这天下是她的棋盘。
而他要做的,不过是替她按住所有想掀桌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