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你听好了——这是我的军令！
晨雾未散，校场的旗杆上，大衍王朝的玄色龙旗被北风卷起，猎猎作响。
云苏微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，素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腰间那枚嵌着青玉的药囊——那是离玄烬昨夜塞给她的，说是“镇场子用”。
此刻她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甲胄身影，喉间又泛起那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，是昨夜替离玄烬渡真气时反噬的旧伤。
“自去年冬月以来，每五日酉时三刻，必有黑衣人经马厩地道出入，交接密函。”她的声音清冷，却像一根细针穿透晨雾，“这是阿青的供词。”
校场炸开一片喧哗。
镇北军主将周猛跨前一步，铁盔下的络腮胡抖了抖：“荒谬！军营重地岂容私道？云医卿莫不是被王府那些腌臜事搅昏了头？”他腰间的佩刀撞在甲片上，发出清脆的响。
云苏微垂眸扫过台下，目光在周猛腰间的玄纹腰带停留半息——那是定国公府暗卫的标记。
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身侧的案几，案上的铜铃“叮”地一响。
孙驼牵着一匹毛色发灰的老马从侧门进来时，周猛的瞳孔明显缩了缩。
那马是他亲自挑给云苏微的“代步劣驹”，此刻却被孙驼用帕子沾着什么往马鼻上抹。
云苏微注意到，当孙驼的手掠过马耳时，老马的耳朵突然竖得笔直——那是嗅到熟悉气味的反应。
“这是我新制的‘寻踪膏’，专引旧识。”她的声音裹着三分笑意，“马厩的地道，你们总该记得，三年前陈将军平叛时挖的应急通道？”
台下忽然静得落针可闻。周猛的喉结动了动，手不自觉摸向刀柄。
老马突然打了个响鼻，前蹄重重刨地，竟拖着孙驼往粮仓方向走。
石板缝里的积雪被踢飞，露出一块颜色略浅的青石板。
魏虎带着两个亲卫上前，铁镐刚碰石板，“咔”的一声，整块石板陷了下去，露出半人高的地道口。
“火把。”云苏微伸手，魏虎立刻递上。
地道里的霉味混着松油味涌出来时，周猛的脸“刷”地白了。
几个士兵举着火把下去，很快往上抛东西——浸油的布条、青铜沙漏、还有半箱未燃尽的火折子，“噼里啪啦”砸在校场中央的空地上。
“定时沙漏，浸油布条易燃，火折子引火。”云苏微弯腰拾起一枚沙漏，指腹擦过刻着“寅时三刻”的铜面，“昨夜那具巡逻兵的尸体，右手攥的‘净心香’，香灰混着血——是被迷晕后割喉，为的是让你们发现尸体时，正好错过地道的换岗时间。”
她转身看向周猛，目光像淬了冰：“周将军说军营无私道？那这些，是从哪个耗子洞爬出来的？”
周猛后退半步，撞在身后的旗架上。
旗架晃了晃，玄色龙旗“哗啦”落下，正盖在那堆物证上。
云苏微指尖一弹，案上的显影灯“啪”地亮起。
她拿起阿青交的空白纸笺，在暖黄的光线下，暗红的字迹缓缓浮现：“待王毙，举火为号。”
“待王毙。”她一字一顿重复，目光扫过台下骤然紧绷的将领们，“你们说我靠男人撑腰？可昨夜若不是我在王爷的药里加了解毒剂，此刻他该和那些被‘安神散’毒疯的死士一样，浑身青斑死在榻上——而你们，会因为监国暴毙被冠上护主不利的罪名，要么死在刑场，要么沦为新君立威的垫脚石。”
她突然掀了披风，露出里面月白暗纹的宫装，腰间的青玉药囊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：“从今日起，帅帐所有用药须经我亲批。亲卫轮值表重排，每两个时辰换岗，前后岗交验令牌——魏虎，去把新轮值表抄二十份，贴到每个帐前。”
“铁柱。”她转向那个昨夜发现尸体的哨长，“你带二十个耳聪目明的兄弟，组成夜巡纠察队，专查二更后异常交接。记住，查人先查手——握过毒囊的人，指尖会有淡青的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