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水牢里的活账本(1 / 2)

暴雨来得急,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半尺高的水花。

云苏微站在七王府廊下,望着院外被风雨扯得东倒西歪的灯笼,耳中还回响着方才那声堤坝的闷响。

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,那里还留着水牢里老蛤刻痕的触感——泥垢混着血,粗粝得硌手。

“王妃。”影十三的声音裹着雨气撞进来,“扬州府尹急报,城西堤坝出现裂缝,守堤兵丁说水势涨得邪乎,怕是要溃。”

云苏微猛地抬头,雨水顺着廊角铜铃串往下淌,在她脚边积成小水洼。

“水牢里的盐引……”她突然攥住影十三的手腕,“裴家的盐引往北境运,北境粮仓正挨着那条堤坝!”

离玄烬的玄色大氅扫过她发梢,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:“我派影卫去查堤坝。你——”他低头用拇指抹掉她眉梢的雨珠,“带燕九娘再探水牢,裴怀瑾的活账本说不定还藏着后手。”

云苏微点头,转身时被他扯住袖角。

离玄烬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方才撬青石板时划出的血痕,眸色暗了暗:“带影七去,他背你走。”

水牢入口的青石板已被泥石流彻底封死。

云苏微蹲在泥堆前,影七举着防风灯,昏黄的光映得她鬓角碎发全贴在脸上。

她用银簪挑开表层淤泥,突然顿住——石缝里卡着半截油布,露出盐引特有的暗纹。

“王妃!”

燕九娘的声音裹着雨箭劈来。

女捕快的官服全贴在身上,左腿义肢撞在泥地上发出闷响,她甩来一张通缉令,水珠顺着纸角往下滴:“昨夜大牢走水,二十七个囚犯全烧成焦炭,唯独少了管账的老黄。”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冷笑里带刀,“那些人烧的不是账本,是会动的脑子。”

云苏微的银簪“当”地掉在泥里。

她猛地转身,目光扫过水牢外那条排水沟——淤泥被雨水冲出几道浅沟,沟底隐约有划痕。

她跪下去,指尖蘸着泥水抹开浮土,细密的刻痕逐渐清晰:三横一竖,两点一勾,正是老蛤用聋哑人手势改的记事法。

“七日,开闸,淹六州。”云苏微的声音发颤,她摸出老蛤随身的竹牌密码本,对照着划下最后一笔,“他早就算到堤坝会被利用……”

“王妃!”影七突然拽她后领往后退。

泥堆“轰”地塌下一块,露出个黑黢黢的洞——竟是老蛤用刻刀凿穿的暗渠。

同一时刻,七王府书房。

离玄烬捏碎手中密报,炭灰混着雨水从指缝漏下。

“太子的人带着‘裴家平反诏书’去了盐仓。”他低笑一声,指节叩在案上的盐引残页,“裴怀瑾要的是血债血偿,太子要的是洪灾嫁祸,倒也算各取所需。”

影十三单膝跪地:“属下这就调暗卫——”

“慢。”离玄烬扯松领口,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危险的光,“放出风声,说我三日后要带着盐引流向呈御前。”他俯身将残页投入火盆,“再让各州城防营往堤坝方向调粮车——要让裴怀瑾以为,他的棋下到了我命门。”

影十三领命退下时,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
离玄烬望着雨幕里那抹素色身影,嘴角终于扬起点笑——他的姑娘,从来不会让他等。

荒庙的破门被风拍得“哐当”响。

云苏微踩着满地碎砖跑进去,影七举着灯,照见佛像背后蜷缩着一团灰影。

老蛤的白发全粘在脸上,双手掌心焦黑——拇指被烙得只剩白骨,却还在青石板上划着什么。

“老蛤!”云苏微扑过去,指尖探到他颈间,脉搏弱得像游丝。

她从系统仓库摸出止血针,银针刺入“气海”“关元”两穴,血总算止住了。

又取出麻醉剂抹在他掌心,老蛤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,枯枝般的手抓住她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