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盐账上的血字(1 / 2)

扬州府衙的密室里,烛芯“噼啪”爆了个火星,落在云苏微摊开的账册边缘。

她指尖正抚过“已核销”三个朱红印章,系统仓库里那本《古籍辨伪录》突然泛起暖光,书页自动翻到“墨层叠加”章节——泛黄纸页上,竟浮起与眼前账册如出一辙的墨迹残像。

“是后补的。”她低呼一声,指节微微发颤。

前世作为外科医生,她对“层叠”二字再熟悉不过——就像手术缝合时,若表层线结覆盖了深层组织,必有隐情。

离玄烬本靠在雕花门框上,闻言立刻直起身子,玄色蟒纹暗纹的广袖扫过案几:“怎么说?”

云苏微没答话,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镜,镜面流转着幽蓝光泽——这是她对外宣称的“鬼手神医秘器·照幽镜”,实则是前世便携式紫外线灯改装的。

当冷光扫过账页,原本平整的纸面突然浮起一行暗褐色字迹:“五万引调往西疆”。

“原始记录被朱砂药水洗过,再用特制墨重写。”她指尖沿着那行字的轮廓描摹,“洗得不干净,所以紫外线一照就显形了。”

“褪红散。”

盲眼老账房黄九思突然开口。

他枯瘦的手指悬在账册上方三寸,鼻尖轻动,像只嗅着猎物的老犬:“这药味……是宫里才有的褪红散。二十年前先帝查贪,有官员用这东西毁账,老奴当时在户部当差,闻过一回。”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凸起,“洗一层要耗三碗药汁,能这么折腾的,手笔小不了。”

离玄烬的指节叩了叩桌面,声音像浸了冰的玉:“影十三,去户部调近十年盐引批文。”他转身时,腰间玄铁虎符撞出清响,“要原件,不是誊抄本。”

两个时辰后,当影十三抱着半人高的卷宗冲进密室时,云苏微正用银针挑开账册边角的霉斑——那里粘着半粒盐晶,在照幽镜下泛着诡异的紫光。

“殿下。”影十三单膝跪地,将一摞盖着户部大印的黄绢本呈给离玄烬,“太子府去年批了三万引‘赈灾盐’,实则运去了西疆;靖南侯的‘军盐’多了两成,瑞王的‘贡盐’少了三成——”他喉结滚动,“最奇的是,所有异常记录的批文,朱批笔迹都是同一个人。”

离玄烬翻开最上面那本,只扫了眼“周延”二字的朱批,便嗤笑出声:“周延三年前就死了。看来不是谁贪了盐,是整个朝廷在靠假引输血。”他合上卷宗,指腹摩挲着虎符上的纹路,“有意思,我这就放个消息——七王爷要上折子,裁撤江南盐政司。”

云苏微抬头,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
那是她熟悉的“离玄烬式”笑意,像春冰下的暗流,看着温吞,实则能掀翻整艘船。

当夜子时,扬州城南漕帮码头突然腾起火光。

“医正!码头走水了!”苏济堂的小药童撞开医馆后门,额头还沾着草屑,“烧的是运盐船,江少主正带人扑火呢!”

云苏微抓起案头的照幽镜就往外冲,离玄烬的玄色大氅已经披在她肩上。

两人赶到时,码头上一片焦黑,三艘木船只剩骨架,灰烬里还冒着青烟。

江浪生站在残船旁,发冠散了一半,腰间的漕帮玉牌在火光里忽明忽暗:“邪了门了,油布裹得严严实实,怎么就烧起来了?”

云苏微蹲下身,用银镊子夹起一片未燃尽的油纸。

纸边沾着暗褐色污渍,她凑到鼻端轻嗅,又从药箱里取出个琉璃瓶——里面泡着漕帮搬夫的肝部切片,是她前日义诊时取的样本。

“湿毒。”她将油纸和切片并排放在照幽镜下,两种污渍在冷光里泛出同样的青灰色,“这种防水油纸掺了桐油和蛇莓汁,长期搬运的人,毒素会从皮肤渗进肝脏。”她抬眼看向江浪生,“你漕帮底下的搬夫,是不是总说‘肩背像泡在冷水里’?”

江浪生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

他踉跄后退两步,靴底碾过一块焦木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
“所以他们烧船,是想毁了这批油纸的证据。”云苏微将油纸收进系统仓库,语气陡然冷下来,“江少主,我问你——最近半年,谁在帮你们‘改单换引’?”

江浪生的喉结动了动,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