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堂的火早已熄灭,但云苏微在京城点燃的火,才刚刚烧旺。
朱砂红榜贴满了京城最热闹的街巷,鲜红的颜色像一道道刺目的挑衅,宣告着一个名为“苏济堂”的医馆横空出世。
榜文言简意赅:“三日义诊,贫者免资,军属优先。”
寥寥数字,却如惊雷炸响。
百姓们围着榜文,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动。
“七王妃开的医馆?那个冲喜的王妃?”“听说她懂医术,在佛堂救过人!”“可她毕竟是鬼手门之后,那门派名声可不太好……”
质疑与好奇交织,让苏济堂未开先火。
而此刻,京城医行会所内,气氛却冷如冰窖。
“砰!”
一只上好的青瓷茶盏被狠狠砸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
医行会长杜元化气得须发皆张,面色铁青地指着窗外:“一个靠冲喜上位的王妃,一个鬼手门的余孽,也敢妄称‘济世’?她这是在打我们整个医行,打我杜元化的脸!”
他眼中淬着毒,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心腹们。
“此女不除,我医道正统颜面何存!”
一名心腹太医连忙上前,谄媚道:“会长息怒,不过是个黄毛丫头,想靠着王妃的身份沽名钓誉罢了。待她义诊之日,我们只需略施小计,便能让她身败名裂!”
杜元化冷哼一声,阴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计将安出?”
那太医附耳低语:“我已在城西寻得一名流民,腿上生了烂痈,溃烂月余,脓血横流,寻常大夫早已束手无策。我们许他百两纹银,让他明日去苏济堂求诊。那丫头若是不敢治,便是无能;若是敢治,特别是敢动刀子……我们就让他当场‘疼死’,再安排人手高喊‘割肉炼邪术’,坐实她鬼手门妖女的罪名!届时民怨沸腾,就算七王府也保不住她!”
杜元化听罢,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狞笑:“好!就这么办!我倒要看看,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,如何接我这份‘开业大礼’!”
次日清晨,天还未大亮,苏济堂门前已排起了长龙。
云苏微一袭素雅青衫,端坐于诊案之后,神情淡然,与周遭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。
她纤细的手指搭在一位老妇的腕上,袖袍微动间,无人察觉到,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面板已悄然展开,无菌纱布与一次性银针已从系统空间内取出,被巧妙地藏于针包之中。
在外人看来,她只是从一个古朴的木盒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,在点燃的檀香上燎过,口中念念有词,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。
“此乃鬼手门祭针之法,以香火祛除邪秽,方能通神明,愈沉疴。”她声音清冷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那患了十年偏头痛的吴大娘,在几针下去后,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海,盘踞多年的剧痛竟如潮水般退去。
她激动得老泪纵横,当场就要下跪。
紧接着,一个被家人扶来的少年阿牛,右眼角膜浑浊,几近失明。
云苏微让胡百味点燃一炉气味浓郁的安神香,霎时间,浓郁的烟雾缭绕在诊案周围,巧妙地遮蔽了大部分视线。
烟雾之中,一束微不可见的幽蓝光芒(紫外线灯)一闪而逝,精准地照射在阿牛的眼部。
云苏微手中银针翻飞,快如鬼魅,完成了角膜的清创与修复。
全程不见一丝血污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阿牛眼前的模糊世界竟奇迹般地清晰起来。
“看见了!我看见了!”
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,几乎要将医馆的屋顶掀翻。
“神迹!这简直是神迹啊!”“活菩萨下凡了!”
消息长了翅膀似的,飞速传遍了整个坊市,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苏济堂涌来。
午时刚过,正值人声鼎沸之际,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了和谐的气氛。
“庸医害人啊!大家快来看啊!”
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民,在几个面露凶相的地痞的簇拥下,一瘸一拐地闯了进来。
他猛地掀开自己的裤管,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。
那条腿上,一个碗口大的疮口腐肉外翻,黄绿色的脓液混着黑血不住地往下淌,甚至能隐约看到森森白骨。
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抽气声,纷纷掩鼻后退。
一名身穿太医服饰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,正是杜元化的心腹李太医。
他故作惊愕地看了一眼,随即转向云苏微,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:“王妃娘娘,此症毒入筋骨,腐肉连筋,便是立刻截肢,尚有七分性命之忧。你这等江湖术士,也敢放言能治?”
他声音洪亮,字字诛心,分明是要将云苏微架在火上烤。
然而,云苏微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只是平静地道:“扶他过来。”
她不顾那扑鼻的恶臭,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,轻轻搭在了流民的脚踝处。
指尖触碰的瞬间,系统面板上的数据飞速刷新:“组织坏疽(初期),检测到金黄色葡萄球菌、绿脓杆菌等多重耐药菌感染。生命体征平稳,肌肉组织仍有活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