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她衣袖微动,一撮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悄然撒下,落在了纸页的上方。
神奇的一幕发生了!
空气中,随着那粉末的飘散,一缕缕淡淡的墨痕凭空浮现,它们交织、盘旋,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了另一篇截然不同的字句!
“真正的断亲书,是你当初放火烧掉的那一份。”云苏微的声音在烟雾缭绕的佛堂中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柳氏的心口,“上面写的是:‘吾女苏微,风骨天成,血脉纯净,将来必承我志,光耀门楣。’这,才是我娘真正的遗言!”
“不!不可能!”柳氏如遭雷击,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她踉跄着向后退去,最终失控地撞翻了身后的佛像,发出一声巨响。
就在这时,一直伏地痛哭的云婉柔却像一头发疯的野兽,猛地扑了上来,目标直指那张即将被点燃的纸页:“还给我!把那张纸还给我!那是娘留给我们最后的希望!”
云苏微眼神一凛,身形微侧,精准地避开了她的扑抓,反手便扣住了云婉柔纤细的腕脉。
她的动作快如闪电,力道却大得惊人。
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?”云苏微俯视着被自己制住、满脸泪水和血污的云婉柔,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们从来不是在争夺什么地位和宠爱,你们是在杀人。我娘临死前,手里紧紧攥着这个荷包——”
她手腕一松,将云婉柔甩在地上,绿漪立刻上前,递过一个早已褪色的精致绣囊。
云苏微打开绣囊,从里面倒出几粒早已干枯发黑的花瓣。
“这是我娘最爱的素心兰,有静心安神之效。”她的目光转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柳氏,“可你,却丧心病狂地将我娘院子里所有的素心兰,全都换成了毒性猛烈、能与多种药物相克的‘夜啼露’!”
话音落下,她不再给她们任何辩驳的机会,屈指一弹,一缕火星便落在了那张伪造的断亲书上。
“现在,我替我娘,烧了你们这张伪善的脸皮。”
呼——
火焰骤然升腾,迅速吞噬了那张写满谎言的纸页。
火光跳跃,映照着云苏微冰冷的侧脸,柳氏癫狂的嘶吼,以及云婉柔绝望的哭泣。
“不——!”柳氏疯了一般扑向香炉,想要抢救那已经化为灰烬的“罪证”,却被一道从暗处闪出的黑影牢牢拦住。
是莫忠。
柳氏被制住,挣脱不得,竟仰天发出一阵凄厉而诡异的大笑:“哈哈哈哈……云苏微,你以为你赢了吗?你以为查到了夜啼露就赢了吗?我告诉你,你永远都不会知道……是谁,亲手给你娘喂下了最后一剂催命的汤药!那个人,现在还在宫里,高高在上,尊贵无比!你斗不过她的!你永远都斗不过!”
云苏微凝视着香炉中最后一丝火星熄灭,化为残灰。
她缓缓转过身,声音平静得如同冬日结冰的湖面:“我会查出来的。但是你,不会活着看到那一天了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,佛堂的门外,便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和冰冷的铁索拖地声。
刑部的官兵已将整个家庙团团围住。
为首的官员高声宣读圣旨:“……定国公府柳氏,心肠歹毒,谋害主母,罪证确凿,即刻革去诰命身份,押赴大理寺天牢,听候发落!其女云婉柔,从旁协助,心术不正,贬为庶人,即刻送往城外静心庵,带发修行,终身不得还俗!”
圣旨宣读完毕,柳氏彻底瘫软在地,犹如一滩烂泥。
云苏微没有再看她一眼,转身走出了佛堂。
门外的阳光猛地刺入眼帘,有些晃眼。
她微微眯起了眼睛,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,为她遮去了一片刺目的光亮。
离玄烬立于屋檐之下,玄色的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,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影。
他伸出手,动作轻柔地拂去她肩上落下的一点香灰。
“微微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,“你终于,不再躲了。”
云苏微抬起头,越过他的肩膀,望向京城中央那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宫殿,轻声说道:“不,我只是……准备好了。”
这一局,她赢了。但真正的棋局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