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影子落在青布上,将柳氏的身影压得矮小:“柳夫人要查?”她打开药匣,取出一套锃亮的手术器械,“这是我师门‘鬼手’的传家之物。你说这是妖器?”
她拈起根细如发丝的银针,随手扯过旁边丫鬟手里的红绸,“啪”地绷紧。
银针“嗤”地穿过绸面,再抽出来时,红绸裂成两半,银针却连个弯都没有。
围观的贵妇们倒抽冷气,有个小娘子直接喊出声:“神了!”
“那这个呢?”云苏微又取了根针,指尖一弹,那针“嗖”地扎进旁边仆妇的肩井穴。
那仆妇先是“哇”地哭出来,接着又“咯咯”笑个不停,“这是针引气机,能让人哭笑由心——你说,这是邪术吗?”
柳氏的脸白得像墙皮,她后退两步,撞翻了案上的药碗:“你、你有本事证明自己,可你毒害承启的事——”
“毒害?”云苏微突然提高声音,“柳夫人可知,你给承启喝的‘温阳散’里,掺了慢性鹤顶红?”她从袖中抖出一页纸,“这是孙太医的供词,他说你每月初一十五去太医院取药,用定国公府的印信换了毒方。”
“还有这个。”她展开半页残笺,“东宫的密信,说要‘尽快解决定国公府的小崽子’——柳夫人,你当自己是棋子,可人家早把你当弃子了。”
人群里突然传来抽气声。
赵氏从后面挤出来,“扑通”跪在云苏微脚边:“王妃救我时用的是真医术,我愿为证!”她转头盯着柳氏,“你昨日还说要我在义诊时闹场,说七王妃的针会扎死人!”
“我、我没有——”柳氏的声音发颤,她突然拔下头上的珍珠簪子,朝云苏微面门刺来,“你毁我名声,我跟你拼了!”
“莫忠。”云苏微侧身避开,只说了两个字。
守在医棚外的暗卫像阵风刮进来,反手扣住柳氏的手腕。
簪子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滚到云苏微脚边——正是她生母当年的遗物,珍珠上还沾着柳氏的脂粉气。
“带下去。”云苏微弯腰捡起簪子,“送京兆尹。”
戌时三刻,七王府的偏厅里点着红烛。
云苏微坐在妆台前,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,指尖摩挲着那枚拼合的药笺——这是从柳氏佛龛里搜出来的,母亲当年的脉案残页。
“你赢了。”
低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。
离玄烬不知何时站在廊下,月光给他镀了层银边。
他穿着玄色常服,腰间的玉牌泛着冷光,蛇瞳在烛火下泛着暗红,“皇帝下旨了,柳氏禁足,周仲景下刑部。你的济世医社,准了。”
云苏微转身,他已走到跟前,将一件猩红外袍披在她肩上:“明日想去太医院?”
“我娘的名字,还挂在‘误诊名录’上。”她仰头看他,烛火在眼底跳动,“当年她治好了三皇子的寒症,却被说成误治,连医案都烧了。”
离玄烬的手指抚过她发顶,声音低得像耳语:“好。这次,我陪你一起疯。”
窗外的月光爬上屋檐,一片瓦当后,一枚带血的玉佩闪着幽光——那是今早从柳氏香囊里掉出的,背面刻着“东宫”二字,血渍还未干透。
晨钟未响时,七王府药堂已灯火通明。
云苏微摊开三份卷宗,最上面一份的封皮上,赫然写着“太医院误诊名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