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好!”张释之拍案,“我家祖上就是织丝绸的,知道这行当能让百姓富起来。只是官营织坊荒废多年,怕是一时难以开工。”
“先借用乡绅的织坊,官府出工钱请织工,等来年再重建官坊。”赵信看向陈群,“把这些都写进细则,分‘救急’‘复苏’‘振兴’三阶段:今年秋收前是救急,只做分粮、发种子、免徭役;明年是复苏,重点修水渠、种桑田;后年是振兴,开织坊、兴市集。”
陈群提笔疾书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将这些想法化作一条条清晰的条文:
- 救急阶段(启元元年秋):发放赈灾粮五千石,种子三千石,免征当年徭役;
- 复苏阶段(启元二年):修水渠五十里,补种桑田万亩,徭役以工代赈;
- 振兴阶段(启元三年):重建官营织坊三座,开设互市两处,税赋按等级微调。
四、宣发计:让百姓听得懂、信得过
“政策再好,百姓不懂、不信,也是白搭。”赵信看着定稿的细则,忽然想起乡下的老农,他们多不识字,告示写得再漂亮也没用。
张释之提议:“编歌谣吧。楚地百姓爱唱山歌,把政策编成歌谣,让孩童们传唱,比告示管用。”
“这个主意好!”赵信当即让幕僚写下几句:“启元年,楚地安,十五税一少交钱;种荒地,三年免,官府还送种子钱;徭役歇,做工赚,水渠通了吃饱饭……”
他念了一遍,觉得不够顺口,又让张释之修改。楚地出身的张郡守略一思索,改成更接地气的版本:“新朝到,赋税少,十五石粮只交一;种荒田,不用税,三年之后再算起;要修渠,给饭吃,不白干活还拿钱……”
“就这个!”赵信拍手叫好,“再让人把细则抄写成大字报,贴在每个村口的老槐树上,派识字的小吏每日宣读,有人提问就当场解答。”
他还定下“三不信”应对方案:百姓不信种子免费?先在各村发一百斤,让他们亲眼见;不信徭役减免?把免征名单贴在祠堂,让族长监督;不信蚕茧收购价?先预付三成定金,收茧时再补尾款。
“最重要的是,官吏要带头守法。”赵信的语气严肃起来,“谁敢趁机盘剥百姓,不管是谁,先斩后奏!”他让人取来都尉印,在细则末尾盖上鲜红的印泥,“我以楚地都尉的名义担保,这些政策,说到做到!”
五、夜议:新政背后的民心账本
夜色渐深,县衙的灯火依旧明亮。张释之看着定稿的《楚地轻徭薄赋细则》,忽然叹了口气:“将军,您说百姓会信吗?这些年战乱,官府的承诺像风一样,吹过就没了。”
赵信走到院中,捡起一片槐叶:“信不信,看我们怎么做。你看这叶子,春生秋落,从不说谎;百姓心里也有本账,你对他们好,他们就记着,你骗他们,他们就会骂你。”
他想起白天在陈家村,那个只有一件棉衣的农户,接过他递去的两斗粮食时,扑通一声跪下,磕了三个响头。“那不是给我的头,是给‘安稳’磕的。”赵信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们的新政,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安稳的希望。”
陈群捧着细则,眼中闪着光:“等水渠修通,荒田种满,织机响起,百姓自然会信。到那时,别说十五税一,就是回到什一税,他们也愿意交——因为他们知道,这税是为了让日子更好。”
张释之站起身,对着赵信深深一揖:“将军放心,下官定会把这新政推行好。楚地的百姓,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。”
窗外,月色洒满楚地的田野,仿佛为即将复苏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银霜。赵信知道,这纸细则承载的不只是税负与徭役的数字,更是楚地百姓对明天的期盼。当歌谣在村口响起,当种子播入泥土,当水渠里的水再次流淌,那些被战火碾碎的希望,终将在新政的阳光下,重新生根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