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哙喘着粗气,抓起头盔往头上一扣:“管他是不是圈套!这事我绝不能忍!我这就去找刘邦理论去!”
他刚掀帘而出,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夏侯婴。夏侯婴是刘邦的老部下,素来中立,此刻却皱着眉拦住他:“樊哙,你要去哪?刘邦正在帐中议事,你这时候闯进去,不是添乱吗?”
“添乱?”樊哙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我外甥要被人欺负了,我能坐视不管?夏侯婴,你别拦我,不然连你一起打!”
两人推搡间,不少士兵围了过来,指指点点。有人喊“樊哙将军说得对,不能让太子受委屈”,也有人窃窃私语“这下有好戏看了”,原本整齐的营垒,竟因一场流言乱成了一锅粥。
老郑躲在伙房的门后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悄悄拉过阿武,低声道:“去告诉阿三,让他今晚把‘吕后密令’的假信塞到樊哙的帐缝里,就说‘若太子有危,可先斩后奏’。”
阿武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:“还是老郑你阴。”
入夜后,刘邦的主营灯火通明。他看着底下争吵不休的将领,额头青筋突突直跳。樊哙拍着桌子要他承诺不废太子,英布阴阳怪气地说“废不废储是主公家事,轮不到外人插嘴”,夏侯婴则苦劝“当务之急是攻破成皋,莫因流言分心”。
“够了!”刘邦猛地一拍龙椅(临时用虎皮椅代替),“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鬼话,也值得你们吵成这样?”他心里却暗自心惊——这流言来得太巧,偏偏在他军粮吃紧的时候冒出来,若不是天宇的手笔,他绝不相信。
可眼下,解释已是多余。樊哙的怒气、英布的试探、士兵们的窃窃私语,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头。他挥挥手让众人退下,独自坐在帐中,望着案上戚夫人送来的香囊,第一次生出一丝烦躁。
而此时的成皋城头,天宇正听着陈平的回报。
“樊哙差点闯进刘邦帐中理论,英布在一旁煽风点火,夏侯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”陈平笑得眉眼弯弯,“老郑他们还伪造了吕后的密信,今晚应该能送到樊哙手里。”
天宇望着城外刘邦军营中杂乱的灯火,那些灯火忽明忽暗,像一群失了方向的萤火虫。“还不够。”他淡淡道,“让间谍们再加点料,就说‘刘邦为了讨好戚夫人,打算把成皋的战利品全赏给刘如意’。”
陈平眼睛一亮:“主公高明!士兵们打仗图的就是封赏,这话一出,怕是连最老实的士兵都要动怒了。”
夜风吹过成皋的城墙,带着敌军营中隐约的争吵声。天宇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箭垛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。他要的从不是一城一池的争夺,而是要让刘邦军从内部烂掉——就像一块被虫蛀的木头,看似坚硬,实则轻轻一碰,便会碎裂成齑粉。
流言的风波,才刚刚开始。刘邦军中的猜忌与不满,会像营外的野草,在夜色里疯狂滋长,直到将整个军营吞噬。而他要做的,只是静静等待,等待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