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项羽!”天宇的拳头重重砸在鞍桥的铁环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看着项羽杀进杀出,如入无人之境,心中既有愤怒,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——这个对手,哪怕到了绝境,依旧像一头不肯屈服的猛虎。
日头升至中天时,汉军的攻势被迫暂停。高坡下的战场上,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和断裂的兵器,汉军的红色战袍与楚军的黑色甲胄交叠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医疗营的帐篷外,伤兵排起了长队,军医们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,断肢和血布堆在一旁,散发出刺鼻的腥气。
中军大帐内,将领们围坐在沙盘前,个个面色凝重。陈武的胳膊被箭簇穿透,缠着厚厚的布条,却依旧用力捶着桌子:“他娘的!这群楚军是疯了!明明饿得连刀都快举不动了,怎么还这么能打?”
周勃的战袍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,他指着沙盘上的楚营核心:“楚军把所有精锐都缩在里面了,咱们每次冲锋,都得面对他们的车轮战——前面的倒下,后面的立刻补上,根本不给咱们喘息的机会。”
孔熙放下手里的伤药,眉头紧锁:“弩箭快不够了,床弩的弦断了十几根,工匠们连夜赶制也跟不上消耗。再这么打下去,不等攻破楚营,咱们的家底就得耗光。”
帐内陷入死寂,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。天宇看着沙盘上代表汉军的红棋,它们像潮水般包围着楚营,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。他知道将领们说得对,这种拼消耗的打法,对汉军来说太不划算。可除了强攻,又有什么办法?楚军已成困兽,逼得越紧,反扑就越疯狂。
“主上,要不……暂缓攻势?”韩信犹豫着开口,“让弟兄们休整两日,同时派细作去楚营散布消息,动摇他们的军心。”
天宇沉默着,指尖在沙盘上的楚营核心划了个圈。他想起昨夜斥候带回的消息,说楚营里已经开始人吃人了,有士兵偷偷杀死同伴,用尸体煮汤。这样的军队,按理说早该崩溃了,可他们却凭着一股狠劲,硬生生扛住了汉军的猛攻。
“暂缓攻势可以,但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。”天宇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传令下去,全军后撤三里,构筑防御工事;让彭越带一队人,绕到楚营后方的沼泽,截断他们最后的水源;再让英布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让英布带些楚军降卒,在营外喊话,告诉里面的人,投降不杀,还能分到粮食。”
将领们领命而去,帐内只剩下天宇和韩信。韩信看着天宇疲惫的侧脸,轻声道:“主上是觉得,项羽还在等什么?”
天宇望向帐外,楚营的方向隐约传来阵阵呐喊,那是楚军在庆祝暂时的胜利。“他在等咱们犯错。”天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,“等咱们失去耐心,等咱们的士兵厌战,等任何一个可以反扑的机会。”
他拿起案上的令旗,缓缓举起:“可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这场僵局,该结束了。”
帐外的风卷起尘土,吹得帅旗猎猎作响。远处的楚营壁垒上,项羽正凭栏而立,霸王剑的寒光穿透雾气,与天宇的目光遥遥相对。一场无声的较量,在两军对峙的僵局中,悄然延续。而所有人都知道,这僵局不会持续太久,一旦打破,便是决定生死的终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