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楚军消失在函谷关的阴影里,李信对属下道:“把渡口的浮桥拆了一半,只留容两人并行的木板,派兵看守。”他摸着界碑上的刻字,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,“这界线,得用铁水浇过才牢靠。”
二、军事会议上的暗流
陕城的议事厅里,烛火通明。张颌铺开新绘的舆图,五座城池被红笔圈起,周围用蓝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防御点。“盟约只是权宜之计,”他声音沉稳,目光扫过在座的将领,“刘邦和项羽迟早会打起来,我们得趁这三个月,把防线筑牢。”
“末将提议,先修临晋关的城墙。”李信上前一步,指着舆图,“那里是五城的门户,上次攻城时损毁严重,若汉军反扑,首当其冲就是这里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我已让人统计过,修墙需要的石料和工匠,陕城周边就能凑齐,一个月内可完工。”
“粮草得跟上。”负责后勤的校尉起身道,“五城百姓刚安定下来,田里的麦子要等下个月才能收,目前的存粮只够支撑两个月。不如派商队去关中买些,用河津渡的过路费抵账。”
张颌点头:“准。另外,派斥候沿汾水侦查,摸清楚军在函谷关的布防。钟离眜不是善茬,他退得这么干脆,说不定在关内藏了伏兵。”
“还有一事,”李信道,“安邑的百姓说,附近山里有股秦军残部,约有千人,时常下山劫掠。要不要趁现在兵力充足,清剿了?”
张颌思索片刻:“那股残部熟悉地形,硬拼会吃亏。让安邑守将放消息出去,说天策军要在山中开矿,招募矿工,引诱他们出来,再设伏围歼。”他指尖在舆图上敲了敲,“记住,抓活的,秦军里有不少懂军械的工匠,留着有用。”
会议散时,已近深夜。张颌独自留在议事厅,对着舆图看了许久。他伸手抚摸着临晋关的位置,那里曾是他第一次带兵攻城的地方,如今成了天策军的东大门。窗外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,整齐而有力,像在为这片刚划定的疆土,敲打着安稳的节拍。
三、烽燧上的守望
七日后,临晋关的城墙上,新砌的砖石还带着湿气。守将赵平正带着士兵加固箭楼,他仰头看了眼刚架起的望楼,对身边的士兵道:“再搭三丈,要能看清河东的动静。”
士兵们吆喝着拉动绳索,原木搭建的望楼缓缓升起,顶端的哨兵立刻发出欢呼:“看到河对岸的汉军营地了!他们在拆帐篷!”
赵平爬上望楼,接过千里镜。镜中,汉军正在收拾行装,旗帜杂乱,显然是真的要撤走。但他没放松警惕,反而让士兵多搬了几箱箭羽到城头:“越是平静,越要盯紧。”
与此同时,河津渡的浮桥上,天策军的税官正在清点汉军借道的粮车。“一共三百石,抽三成,九十石。”税官拿着算盘噼啪作响,汉军押运官虽不情愿,还是让士兵卸下了粮食,嘴里嘟囔着:“迟早让你们还回来。”
税官冷笑一声,挥手放行。看着粮车消失在西去的路上,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:“记下来,三月初七,汉军借道运粮三百石,抽成九十石,入库。”
夕阳西下时,五城的烽燧同时燃起了炊烟。临晋关的望楼、河津渡的浮桥、陕城的西门、安邑的粮仓、蒲坂的码头,都亮起了灯火,像一串守护着界线的星辰。张颌站在陕城的城头,望着那片被夜色温柔笼罩的土地,手中紧紧攥着那份盟书。
“将军,”李信走上前来,递过一件披风,“夜深了,风凉。”
张颌接过披风披上,目光依旧望着东边的黑暗:“这界线划得再清,也挡不住人心。三个月后,怕是又要热闹了。”
李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函谷关的方向隐约有火光闪烁,那是楚军的哨兵在换岗。“热闹才好,”他握紧了剑柄,“咱们的刀,也该磨利了。”
夜色渐深,界碑在月光下沉默矗立,黄河的水流声远远传来,像在低吟着一场未完的战事。天策军的士兵们枕着兵器入眠,梦中的疆场,早已越过了那条刚刚划定的界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