蚀骨藤在红光中开始枯萎,原本黑色的藤根变成了灰黑色,像被烧焦的木头,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。银灰色的雾气也慢慢消散,地脉星柱上闪烁的晶石不再晃动,蓝光恢复了稳定,石壁上的古字也重新变得清晰,淡蓝的光像之前一样明亮。
“是血脉共鸣!” 顾婉儿走到苏渺身边,眼睛里满是惊讶,“你的血契烙印和守心镜产生了更深的共鸣!之前你只能用守心镜映出影像,现在能主动释放血脉里的灵气,这是‘血契觉醒’的征兆 —— 只有真正的星隐族圣女后裔,才能做到这一点!”
苏渺收起守心镜,红光慢慢消失,地宫恢复了平静,只剩下地上枯萎的藤根和破碎的晶石。他走到地脉星柱旁,仔细看着上面的星图 —— 星图的中央,北极星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空缺,大小与他手里的影核碎片刚好吻合,边缘的纹路也完全对应,像专门为碎片留的位置。
“母亲的札记里说,‘影核需星石引’。” 他拿出影核碎片,放在空缺的位置上,碎片刚一接触星图,就自动嵌了进去,没有一点缝隙。银灰色的光从碎片里扩散出来,与晶石的蓝光融合在一起,形成一道柔和的双色光流,顺着星图的纹路蔓延,像一条流动的河。石壁上的古字也随着光流亮起,恢复了有序的排列,不再扭曲。
地宫的震动彻底停止,空气里的化灵雾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之前的铁锈味都被草药香取代。
“真的有用!” 赵承松了口气,玄甲军的士兵们也放下了盾牌,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,“这样一来,观星台的地脉就稳定了,影阁的人就算再来,也没法利用这里的灵气收集影核碎片了,甚至连靠近都难 —— 地脉稳定后,地龙眼会自动释放星隐族的灵气,影阁的人最怕这种灵气。”
苏渺看着星柱上的影核碎片,心里却没有轻松 —— 影阁已经拿到了另一块碎片,还在京城的其他地方找,甚至要去昆仑,他们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收集碎片,还有更大的阴谋,而母亲的札记里,肯定藏着能阻止他们的秘密。
众人回到石室,顾婉儿继续翻看母亲的札记,纸页在她的指尖轻轻翻动,发出 “沙沙” 的响声。越往后翻,札记的内容越杂乱,有很多页面被撕掉了,剩下的字迹也很潦草,墨水的颜色深浅不一,像是在匆忙中写的,甚至有些字因为手抖而连在了一起。
其中一页的中间,用红墨写着一行字,字迹比其他字更大更用力,几乎要把纸页戳破:“影主非异界生,乃星隐族先祖”。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,只剩下半句话:“昆仑遗迹藏真相,碎星镜可……”,最后一个字只剩下一点墨痕,看不清是什么。
“母亲想说碎星镜可以做什么?” 苏渺凑过来,手指轻轻抚过残缺的纸页,心里满是疑惑,“影主是星隐族先祖?这和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—— 之前玄甲卫的古籍里说,影主是从异界来的,三百年前打开界门,想吞噬人间的灵气,是星隐族的先祖把他打退的,怎么现在又说影主是先祖自己?”
顾砚也凑过来看,眉头皱了起来:“我父亲的古籍里也有矛盾的地方,一部分写影主是异界来客,一部分写‘先祖以身镇渊,灵气异化’,当时我以为是笔误,现在看来,可能不是笔误,而是真相被人故意改了。”
谢临拿起札记,仔细看了看被撕掉的页面边缘,指尖抚过纸页的断口:“撕痕很新,边缘还很整齐,没有发黄,应该是最近几年被撕掉的,不是母亲当年撕的。” 他又闻了闻纸页,“纸上有影阁毒纸的味道,虽然很淡,但能闻出来 —— 应该是影阁的人来过这里,发现了札记,把关键内容撕掉了,防止我们知道真相,甚至可能还改了其他内容。”
苏渺握紧拳头,心里又气又急 —— 影阁的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?母亲的札记里还有多少被撕掉的内容?
这时,顾砚突然蹲下身,手指敲了敲石桌的桌面,发出 “咚咚” 的空洞声。“这桌子是空的。” 他用剑鞘撬开石桌的桌面,里面果然有一个暗格,暗格的盖子上刻着星隐族的月牙符号,符号周围有一圈细小的凹槽,形状与青铜残片完全吻合。
顾婉儿把青铜残片嵌进凹槽里,轻轻一转 ——“咔嗒” 一声,暗格打开了。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,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,布包是用星隐族特有的麻布做的,上面绣着细小的月牙纹,针脚很密,像是母亲亲手绣的。
顾婉儿小心地打开布包,里面裹着半块玉佩 —— 玉佩是月牙形的,材质与苏渺的守心镜相同,都是星隐族特有的 “星石”,表面泛着淡淡的红光,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 “苏” 字,笔画流畅,是苏渺的姓氏;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婴儿印记,印记的轮廓与他小时候襁褓上的印记一模一样,连最细微的褶皱都完全对应。
“这是…… 我的玉佩?” 苏渺伸手拿起玉佩,玉佩入手温热,不像普通石头那样冰凉,刚碰到他的指尖,就传来一股熟悉的暖流,与他的血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。他想起小时候,母亲把他托付给云麓山的张婆婆时,曾把半块相同的玉佩塞在他的襁褓里,说 “这是我们苏家的信物,等你长大了,拿着它就能找到妈妈”。这么多年,他一直把那半块玉佩戴在脖子上,藏在衣服里,从未离身。
他赶紧从脖子上解下自己的玉佩,两块玉佩放在一起,刚好组成一个完整的月牙,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,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。
就在两块玉佩拼合的瞬间,玉佩突然发出淡红色的光,与苏渺心口的血契烙印呼应,光芒越来越亮,映得整个石室都泛着红光。苏渺怀里的守心镜也自动飘了出来,悬在玉佩上方,镜面的红光与玉佩的光流融合在一起,形成一道圆形的光幕,光幕里映出一段模糊的影像。
影像里,年轻的母亲穿着星隐族的白衣,怀里抱着两个婴儿,坐在观星台的顶层。她的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,脸上带着泪痕,正在轻轻抚摸两个婴儿的脸颊,手里拿着的正是这两块玉佩。婴儿的襁褓上绣着月牙纹,与苏渺的襁褓一模一样。在母亲的身后,站着一个穿着玄甲的男人,玄甲上的星纹与顾砚的玄甲完全相同,只是男人的脸被一层雾气遮住,看不清模样,只能看到他的手按在母亲的肩膀上,动作像是在安慰,又像是在阻止。
影像只持续了三息,就突然消失,像被人用手擦掉了一样。守心镜恢复平静,玉佩的光也慢慢暗了下去,只剩下淡淡的余温。
苏渺握紧玉佩,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: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哭?她怀里的两个婴儿是谁?是他和孪生兄弟吗?那个穿玄甲的男人是谁?是顾砚的父亲吗?母亲的札记里说影主是星隐族先祖,这和影像里的场景有什么关系?
“那个穿玄甲的男人,可能是玄甲卫的前代统领。” 顾砚看着光幕消失的地方,语气很肯定,“我父亲当年就是玄甲卫的统领,二十年前突然失踪,母亲只说他是去执行‘秘密任务’,再也没回来过。现在看来,他可能和你母亲一起参与了星隐族的事,甚至知道影主的真相,他的失踪,说不定也和影阁有关。”
谢临也点头:“医典里说,玄甲卫的统领都要知道星隐族的秘密,因为玄甲卫本来就是星隐族组建的,用来保护地脉龙眼的 —— 你母亲和顾统领一起出现在观星台,肯定是在做和地脉、影主有关的事,那两个婴儿,说不定就是你和你的孪生兄弟,母亲当年可能是在为你们的未来担心,才会哭。”
苏渺摸着玉佩,心里沉甸甸的 —— 母亲的秘密越来越多,影主的身份、父亲的下落、孪生兄弟的去向,还有昆仑的碎星镜,这些都像一团乱麻,缠绕在一起,而他现在,只解开了其中一根线。
众人收拾好札记、玉佩和影核碎片,顺着石阶回到观星台,赵承让士兵们把松动的石板恢复原位,又在周围撒了一些化灵雾的抑制剂 —— 是谢临用紫背天葵和血当归熬制的,能暂时掩盖地脉灵气的波动,防止影阁的人再找到这里。
“我带一半士兵留在观星台值守。” 赵承对众人说,“另一半士兵跟着你们回据点,城西古宅的影阁人还没处理,得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”
苏渺点点头,和顾婉儿、顾砚、谢临一起往玄甲卫的据点走。据点在京城的东南方向,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院,院墙很高,门口挂着 “医馆” 的牌子,用来掩人耳目。
刚走进宅院的大门,就听到院子里的士兵大喊:“苏公子!顾姑娘!你们快看天上!”
众人抬头一看,夜空中的云层突然变得厚重,像一块黑色的布,遮住了大部分星星,只剩下北斗七星还亮着,却泛着诡异的银灰色光,与地脉星柱上晶石的颜色一模一样,光色越来越浓,甚至能看到银灰色的雾气在星周围流动。
“星轨又异动了!” 顾婉儿赶紧从怀里掏出青铜残片,残片在她掌心亮起,蓝光与天上的银灰光产生了共鸣,“这不是正常的星轨偏移,是异界灵气影响了星象!上次安定门出现界门之前,天上也是这样的景象,只是这次的银灰光更浓,说明异界灵气的浓度更高了!”
苏渺的守心镜突然飞向夜空,红光与北斗七星的银灰光碰撞,发出 “叮” 的一声轻响,像金属相击。镜面突然扩大,映出京城各处的景象 —— 安定门的城墙下,黑色的藤根正从石缝里往外钻,比之前在地宫看到的更粗,已经爬到了城墙的半腰;国子监的古籍库里,几个黑袍人正在翻找书架,手里拿着火把,把古籍扔得满地都是,书架上的星隐族古卷已经被点燃,冒着黑色的烟;城西的废弃古宅里,银灰色的雾气像潮水一样聚集,雾气里隐约有影物的轮廓在移动,数量比之前看到的多了一倍,还有几个影物已经走出古宅,往街道上移动。
“影阁的人在同时行动!” 赵承也跑了过来,他刚安排好值守的士兵,就看到了天上的异象,“他们肯定是在利用星轨异动的时机,收集各地的灵气 —— 安定门的地脉、国子监的古卷、城西古宅的影物,都是灵气浓度高的地方,他们还在寻找其他的影核碎片,说不定已经找到一两块了!”
谢临的药箱里,所有的草药都直立起来,叶片一致指向城西的方向,连之前枯萎的紫背天葵都重新泛出一点绿色。“城西古宅的异界灵气最浓,比其他地方高三倍。” 他把草药拿出来,叶片的尖端已经泛出淡紫,“灵气浓度这么高,里面肯定有影主的中层影物,甚至可能是影阁的头目 —— 中层影物能指挥普通影物,还能吸收灵气,比黑袍人难对付多了。”
苏渺握紧守心镜,心口的血契烙印又开始发烫,暖流顺着血管流动,让他充满了力量。他知道,一场更大的战斗即将开始 —— 影阁的人已经不再隐藏,开始在京城明目张胆地行动,他们收集影核碎片,唤醒影物,目的就是重组影核,让影主恢复力量;而母亲的札记里还有很多秘密没解开,昆仑的遗迹、碎星镜的作用、影主与星隐族先祖的关系、父亲的下落、孪生兄弟的去向…… 这些都需要他去寻找答案,而且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“我们现在就去城西古宅。” 苏渺对众人说,语气很坚定,“先解决那里的影物,阻止他们收集灵气,再顺藤摸瓜找影阁的头目,问出其他影核碎片的下落。”
顾婉儿、顾砚、赵承都点头,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,玄甲的星纹在月光下泛着光,剑鞘里的剑已经出鞘,随时准备战斗。
就在众人要走出宅院大门的时候,苏渺手里的玉佩突然又亮了起来,这次没有映出影像,而是发出一道淡红的光,直射向夜空。光在夜空中组成一行星隐族古字,笔画清晰,像是用红光写在天上:“昆仑碎星镜,藏有双生魂”。
古字只停留了五息,就随着银灰光的消退而消失,夜空恢复了正常,北斗七星的光也淡了下去,只剩下淡淡的银灰余韵。
苏渺看着夜空,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 —— 双生魂?是指他和孪生兄弟吗?母亲的玉佩为什么会映出这句话?碎星镜里到底藏着什么?是影主的灵魂,还是孪生兄弟的灵魂?
顾婉儿走到苏渺身边,看着他手里的玉佩,语气很认真:“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,碎星镜里藏着两个灵魂。可能是影主的灵魂被分成了两半,藏在碎星镜里;也可能是…… 其他的灵魂,比如星隐族先祖的灵魂,或者是你孪生兄弟的灵魂。” 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母亲的札记里提到昆仑遗迹,现在玉佩又指向碎星镜,看来我们必须去昆仑一趟,才能解开所有的秘密 —— 不管是影主的身份,还是你兄弟的下落,都藏在昆仑的碎星镜里。”
苏渺点点头,把玉佩重新戴在脖子上,贴在胸口,能感受到玉佩的温度。他抬头看向城西的方向,那里的银灰色雾气还在聚集,影阁的人还在行动,现在不是想昆仑的时候,必须先解决京城的危机,阻止影阁收集影核碎片,保护好地脉龙眼,然后才能去寻找母亲留下的真相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,在城西的废弃古宅里,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站在一面青铜镜前。铜镜的镜面泛着银灰色的光,映出的不是黑袍人的身影,而是影主的虚影 —— 虚影的身体由银灰色雾气组成,看不清具体的形状,却能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影核碎片,碎片上的星轨纹路与苏渺手里的碎片完全相同,甚至连磨损的痕迹都一样。
虚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声音像冰冷的风,从铜镜里飘出来:“苏渺,你终于觉醒了血契,很好。”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影核碎片,“很快,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,包括你兄弟的下落,还有你母亲当年的选择…… 到时候,你会明白,你和我,从来都不是敌人。”
黑袍人低下头,对着铜镜行了个礼,声音恭敬:“主人放心,我们已经找到第三块影核碎片的线索,就在国子监的古籍库里,今晚就能拿到,等收集够五块碎片,就能去昆仑找碎星镜了。”
影主的虚影点点头,慢慢消失在铜镜里,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:“别让我失望,不然…… 你知道后果。”
黑袍人应了一声,转身走出房间,古宅的门缓缓关上,银灰色的雾气将整座古宅笼罩,像一个巨大的囚笼。铜镜里的银灰光慢慢暗了下去,却在镜面的角落,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月牙符号 —— 与母亲玉佩上的符号,完全相同。
京城的危机才刚刚开始,而关于双生魂、碎星镜和母亲的秘密,还藏在更深的迷雾里,像一根细细的线,牵引着苏渺,往昆仑的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