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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寒热症起 毒舌难医(2 / 2)

“当务之急,止呕通窍,护住中焦,为进药开路!”苏渺斩钉截铁,目光清亮,“生姜汁三滴,兑入少量温盐汤,强灌下去,或可暂缓呕逆!针刺内关、足三里、中脘三穴,调和胃气,疏导壅滞!”他一边说,一边已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针囊中抽出几枚银针,那动作竟是前所未有的流畅和果决。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沉默隐忍的少年,周身仿佛有光。

谢临看着苏渺手中的银针,眼神微微一动。他并未阻止,反而抱起双臂,好整以暇地看着,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。“好!就依你!止呕!下针!”他扬声对学徒们命令,随即又补充道,“药方里的佩兰,换成…白豆蔻!”他飞快地在原方上划掉佩兰,添上白豆蔻三字。白豆蔻性温,行气化湿止呕之力更强,且不助热。

一场无声的配合,在电光火石间完成。没有言语的交流,只有对医术本能的判断和碰撞后的瞬间取舍。张夫子如梦初醒,连忙催促学徒按新方案行事。

苏渺深吸一口气,沉心静气,走到那位症状最重的学子身边,稳稳捻起银针。精舍内,只剩下学子痛苦的呻吟和苏渺沉稳落针时,那微弱却清晰可闻的破空声。

忙碌与混乱持续了近两个时辰。

生姜汁与温盐汤强行灌下,配合苏渺精准迅捷的针刺,那几位学子翻江倒海的呕逆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。虽然依旧高热畏寒,痛苦呻吟,但至少能勉强灌入汤药了。谢临那张修改后的药方被火速煎好,一碗碗浓黑苦涩的药汁灌下去,配合苏渺不时根据个体情况调整的针刺穴位,几个最危重的学子,那急促的喘息和可怕的抽搐终于开始有了平复的迹象。他们蜡黄的脸上,死灰般的绝望褪去少许,紧闭的眼中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,仿佛在死亡的边缘被硬生生拽回了一线生机。

精舍内的气氛,从濒临崩溃的绝望,稍稍转向一种带着疲惫的、劫后余生的凝重。张夫子瘫坐在椅子上,汗湿重衣,看向苏渺和谢临的目光充满了后怕与感激。几个医馆学徒看向苏渺的眼神更是彻底变了,从最初的轻视,到后来的震惊,再到此刻近乎盲目的信服。谢临依旧靠墙站着,姿态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,只是眉宇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,他默默看着苏渺有条不紊地给最后一位学子起针,那专注而沉稳的侧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清晰。

“今夜需严密看护,汤药每隔一个时辰灌一次,针刺可暂停,若高热不退或再起呕逆,速来报我。”苏渺仔细交代完注意事项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连续的心神紧绷和高强度施针,消耗巨大。

“苏师兄放心!我们一定寸步不离!”学徒们连忙应道。

谢临打了个哈欠,伸了个懒腰,骨头噼啪作响。“行了,没小爷我什么事儿了。”他懒洋洋地说着,转身就往外走,仿佛刚才那个在生死线上力挽狂澜的人不是他。走到门口,他脚步顿了顿,没回头,只是声音飘了过来,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腔调:“喂,那个…苏渺是吧?针法马马虎虎,药材分得还算凑合,下次晒艾草记得挑嫩的!”说完,红影一闪,人已消失在门外夜色里。

苏渺看着那消失的背影,沉默片刻。这人…真是矛盾到了极点。刻薄、嚣张、嘴毒如蛇,却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医术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力。他摇了摇头,压下心头的复杂思绪,也向张夫子告退,拖着同样疲惫的身体,踏着清冷的月光,返回自己的住处。

夜已深沉,万籁俱寂。白日里喧嚣的书院,此刻只剩下虫鸣和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。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,将石板路照得一片霜白,勾勒出院落楼阁黑沉沉的轮廓。苏渺绕过几处回廊,远远看见自己居住的那处临水小院,窗户里透出一点暖黄的灯光——想必是顾砚留下的。

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。白日里与谢临的针锋相对、疫病突发的紧张、施针时的全神贯注、还有那本《南疆异疾录》残页带来的隐隐不安……所有的疲惫和紧绷,在看到那一点温暖的光亮时,仿佛找到了可以暂时卸下的港湾。

然而,就在他即将走到小院门口时,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异响,突然从侧后方药庐的方向传来!

“嗒…沙…”

像是极其轻微的瓦片摩擦声,又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干枯的落叶上。

苏渺的脚步瞬间顿住,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。他屏住呼吸,猛地侧身,将自己隐入旁边一丛茂密的湘妃竹的阴影里,目光如电,锐利地扫向药庐所在的那个角落。

月光下,药庐那低矮的屋顶轮廓显得有些模糊。一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,如同鬼魅般,正从药庐屋顶轻盈地滑落,悄无声息地落在墙根下。那身影极其矫健,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显然轻功极佳。

黑影并未立刻离开,而是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似乎在确认是否被人发现。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的侧脸——赫然是白日里那个张扬毒舌的红衣身影,谢临!

只是此刻的他,脸上再无半分玩世不恭的轻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、专注,甚至带着一丝急切和贪婪的神情!他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夜枭,动作快如闪电,径直撬开了药庐那扇并未上锁的门栓,一闪身便钻了进去,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。

他去药庐做什么?白天不是刚去闹过一场?

苏渺的心跳骤然加速,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。他强压下立刻冲过去的冲动,借着竹影的掩护,如同最谨慎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靠近药庐。他不敢靠得太近,只选了一个侧面的、被一丛半人高的忍冬藤遮掩的角落,屏息凝神,透过窗户上一条细微的缝隙,向内窥视。

药庐内没有点灯,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纸,勉强勾勒出里面物体的轮廓。谢临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,目标极其明确!他直接绕过白天堆放药材的架子,径直走向药庐最里面那个堆放杂物、鲜少有人翻动的角落!

苏渺的心猛地一沉!那个角落…正是他存放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陶罐的地方!那是他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,里面装着他从未见过的、据说是母亲家乡特有的一种名为“兰烬草”的奇特草药干粉。那粉末色泽灰白,带着一种极其微弱的、类似冷灰的气息。他从未示人,也从未在医书上找到过关于“兰烬草”的任何记载,只当是母亲的一点念想,一直小心收藏。

只见谢临准确地找到了那个黑陶罐!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。他飞快地打开罐盖,借着微弱的月光,仔细查看里面的灰白粉末,甚至用指尖捻起一点,放到鼻下深深嗅闻,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狂喜和如释重负的激动!

找到了!果然是它!

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、同样材质的小巧玉瓶,小心翼翼地将陶罐里近三分之一的灰白粉末倒了进去,动作轻快而熟练。做完这一切,他将玉瓶紧紧攥在手心,贴身藏好,又将黑陶罐仔细盖好,放回原处,甚至还拂去了罐子上的浮尘,尽力恢复原状。

做完这一切,谢临再次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,确认无误后,身形一晃,如同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从药庐另一侧的小窗翻了出去,几个起落,便彻底消失在书院深处黑沉沉的屋脊楼阁之间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夜风穿过竹林,带来更深重的寒意。

苏渺依旧僵硬地隐在忍冬藤的阴影里,浑身冰冷。方才谢临脸上那狂喜和贪婪的神情,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眼底。他费尽心机,深夜潜入,只为偷取那不起眼的“兰烬草”粉末?这东西到底是什么?和他那身诡异莫测的毒术有关?还是…和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有关?

《南疆异疾录》…湿热瘴毒…谢临突如其来的出现…对兰烬草近乎病态的渴求…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?

白日里那场突如其来的疫病,真的是天灾?还是…人祸?

月光冷冷地照在寂静的药庐上,那扇虚掩的门扉,像一个无声咧开的黑色伤口。苏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比这秋夜的风,更加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