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明桢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,满是对她腹中孩儿的喜爱与期盼。
程知意瞧着,心头那根紧绷的弦,不自觉地松了松。
她想,或许是萧晏多虑了。
他久在军中,见惯了尔虞我诈,猜忌防备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
他不懂这后宫女眷之间的弯弯绕绕,更不懂贺明桢这般被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,心思能有多纯粹。
她不过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。
这几日,贺明桢得了太后的允准,时常来寻程知意说话。
二人正商议着,过几日天气更好些,便一道去京郊的广济寺烧香祈福。
贺明桢兴致勃勃地盘算着。
“我听宫里的嬷嬷说,广济寺后山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。”
“咱们去为小世子求一道平安福,保佑他顺遂康健地出世。”
程知意含笑听着,心底一片柔软。
她正要应下,却见外头一个小宫女提着裙摆,脚步慌乱地跑了进来,脸上满是焦急之色。
“程娘子。”
那宫女跑到跟前,福了福身,气息都有些不稳。
“方才程府派人递了话进来,说是……说是府上的林娘子,小产了。”
小产了。
这三个字,如同一道惊雷,在程知意耳边轰然炸开。
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,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僵。
怎么会。
上一世,林婉月腹中的那个孩子,明明是顺顺当当地生了下来。
她借着那个孩子,在伯爵府站稳了脚跟,伯爵府嫡子的大娘子,过得风光无限。
这一世,为何会凭空生出这等变故。
程知意的心,陡然沉了下去。
她重活一世,最大的依仗便是洞悉前尘的先机。
可如今,事情的走向竟开始偏离她所熟知的轨迹,这让她生出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。
程知意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即刻起身,向太后请示回府。
太后听闻此事,倒也未曾多言,只嘱咐花嬷嬷好生跟着。
“你如今身子金贵,凡事多加小心。”
“莫要为了旁人,伤着哀家的皇孙。”
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辘辘而行,程知意的心也跟着车轮的颠簸,七上八下。
到底是谁。
是谁动的手。
这府里,究竟还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阴私。
她才刚回到程府,脚还没踏进自己的院子,便被一个身影匆匆拦了下来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刘湘君拉着她的手腕,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一旁僻静的廊下。
她压低了声音,脸上是少有的凝重。
“我正要打发人去宫里给你送信呢。”
“今日这事,邪门得很。”
刘湘君将事情的始末,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。
“林婉月那蹄子,今日不知怎的,赖床不起,说是身子乏得很。”
“午膳也是在房里用的,谁知刚用下没多久,人就喊着肚子疼,底下见了红。”
“母亲慌了神,急忙央告了伯爵夫人请了太医过来。”
“太医诊了脉,只说月份到底浅,吃了不干净的东西,这孩子……是保不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