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是太后娘娘的耳,太后娘娘的眼,更是太后娘娘的心尖肉啊。”
这番话说得是何等肉麻,又是何等夸张。
饶是花嬷嬷听惯了奉承,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不自在。
林婉月见状,立刻趁机爬了起来,轻走几步站到周昭季身边。
她脸上挂着一抹劫后余生的惨白笑容,柔声附和。
“是婉月愚钝了。”
“我早便瞧着嬷嬷气度雍容,一举一动皆是宫中典范,绝非寻常人家可有。”
“只是嬷嬷既未言明,婉月身为晚辈,又怎敢造次探问,唯恐扰了您的清净,误了您的大事。”
她垂下眼帘,一副恭敬又懂事的模样。
“还请嬷嬷不要见怪才是。”
花嬷嬷闻言,冷哼一声,倒也顺着这台阶下了。
只是那话语,却像淬了毒的针,又细又密地扎进林婉月的心里。
“林娘子这心思,确是比针尖还细。”
“既能为了自个儿的名声,谋划出这么一桩绑架亲姨夫的戏码。”
“又能忍着这天大的秘密不说,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般问起。”
“这份隐忍,这份算计,当真是叫老婆子我开了眼界。”
林婉月的脸,霎时间血色尽失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周昭季见心上人被说得下不来台,连忙开始解围。
“嬷嬷息怒,此事全怪我。”
“是我心悦婉月,眼见母亲对她存有偏见,心中焦急,才想出这么个下策。”
“我想着,若能让婉月在众人面前立下大功,母亲定会另眼相看。”
“我糊涂,我混账,我只是太想为婉月争一份体面了。”
程子怀一听这话,那张紧绷的老脸瞬间松弛下来,忙不迭地上前去扶。
“原来是这般,原来是这般。”
他嘴里念叨着,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。
“周公子一片痴心,虽行事荒唐了些,却也是情有可原,情有可原啊。”
冯玉兰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立刻跟着附和。
“是啊是啊,婉月还怀着身孕,可经不起这般折腾。”
“既然是误会,说开了便好,千万莫要动了胎气,那可是我们两家的头一桩大喜事。”
周昭季得了这个台阶,立刻演戏似的过去,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林婉月。
他一面将她护在怀里,一面满眼期盼地望向花嬷嬷,嘴里不住地念叨。
“嬷嬷,您瞧,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。”
“还望嬷嬷看在孩子的份上,饶了我们这一回。”
程知意站在一片喧嚣之外,瞧着眼前这出荒唐的闹剧,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。
呵,周昭季的第一个孩子。
她记得清楚,那个孩子上个月才刚满周岁。
是个男孩儿,养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宅子里,是他房里一个通房丫头生的。
她正想着,腹中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、如同鱼儿吐泡般的动静。
程知意身子一僵,下意识地抬手,轻轻覆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