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晴看着杜建邦那日渐“消沉”的模样,心疼得,像是刀割一样。
她趁着母亲睡着,偷偷地,溜进了杜建邦那间,只有一张单人床的,狭小杂物间里。
“建邦……”她看着坐在床边,对着窗外月光发呆的男人,眼圈,一下子就红了。
她从口袋里,掏出了一个,用手帕,仔细包裹着的小包,颤抖着,塞进了杜建-邦的手里。
“这个,你拿着。”
杜建邦打开手帕,里面,是一沓,被压得平平整整的,零钱。
有一块的,有五块的,最大面额的,也才十块钱。
总共,大概,有三四百块的样子。
还有一叠,全国通用的,粮票。
杜建邦知道,这,已经是这个傻姑娘,工作这几年来,从牙缝里,省下来的,全部积蓄了。
“我知道,这点钱,肯定不够……但是,你先拿着,在外面,别亏待了自己。”林晚晴的声音,带着哭腔,“你别听我妈的,她就是那个脾气!大不了……大不了我们不结婚了!我跟你走!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!”
一股暖流,瞬间,涌遍了杜建邦的全身。
在这个冰冷、虚伪、充满了算计与伪装的世界里,只有眼前这个姑娘的爱,是那样的,纯粹,真挚,不含一丝杂质。
这是他,两世为人,都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,唯一的光。
他心中,一片滚烫。
但他的脸上,却,露出了一副,既感动,又,无比坚决的表情。
他将那个手帕包,重新,推回到了林晚晴的手中。
“晚晴,你的心意,我明白。”他的声音,沙哑,而又“坚定”,“但是,这钱,我不能要。”
“一个男人,如果,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,还要靠女人的钱,那他,还算什么男人?”
他站起身,用一种,充满了“男人担当”的姿态,直视着林晚晴的眼睛,“你放心,我杜建邦,虽然现在穷,但我,不是个窝囊废!阿姨的条件,虽然苛刻,但她说的,也没错!”
“你,值得,最好的!”
“我,会靠我自己的双手,去把那一切,都挣回来!”
这番话,说得,是何等的,掷地有声!何等的,顶天立地!
林晚晴,彻底被他这副,“穷且益坚,不坠青云之志”的模样,给感动了。
她看着他,那双在月光下,仿佛“燃烧”着不屈火焰的眼睛,泪水,再一次,模糊了视线。
然而,他们两个,都没有发现。
杂物间的门,不知何时,已经,悄悄地,开了一道缝。
王秀莲,正站在门外,将刚才的那一幕,看得,清清楚楚。
听得,明明白白。
她的脸上,非但,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,反而,充满了,更加浓郁的,鄙夷与,失望。
死要面子活受罪!
蠢货!
一个,彻头彻尾的,无可救药的,蠢货!
连女人的钱都敢要,那还算有点,知耻近乎勇的,无赖精神。
现在,连白送上门的钱,都不要,非要打肿脸充胖子,说什么靠自己!
这,已经不是蠢了!
这是,傻!
王秀莲的心里,对杜建邦,彻底,判了死刑。
她轻轻地,关上门,脸上,露出了一抹,冰冷的,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。
幸好,自己,还有后手!
她转身,走回自己的房间,将林晚晴,也叫了进去。
“晚晴啊。”王秀莲的语气,突然,变得,前所未有的和蔼,“你跟那个杜建邦的事,妈,也不逼你了。但是,妈,总得让你,自己,看清楚,什么,才叫,真正的男人吧?”
林晚晴一愣,不明白母亲葫芦里,卖的什么药。
王秀莲得意地,拍了拍她的手,宣布道:
“我呢,已经托你李阿姨,给你,介绍了一个,非常非常优秀的小伙子!”
“人家,叫赵光明!跟你差不多大,前几年,一个人,跑去南边的鹏城闯荡,现在,可是发了大财了!专门倒腾那些,进口的,电视机、录音机!听说,一年能挣好几十万呢!”
“最关键的是,人家,自己,买了辆,黑色的,桑塔纳轿车!威风得不得了!”
王秀莲的脸上,洋溢着,无法掩饰的,骄傲与向往。
“他明天,就开车,过来,专门,来看你!”
“你呢,明天,就打扮得,漂漂亮亮的,跟妈一起,去见见人家!”
“妈,就是想让你,睁大眼睛,好好地,看一看!看一看,什么,才叫,有本事的男人!也顺便,让那个姓杜的,看一看!让他知道知道,他跟人家比,到底,差在哪儿!”
王秀莲的话,如同一盆冰水,兜头,浇在了林晚晴的心上。
她知道,这,根本不是什么,简单的相亲。
这,是一场,由她母亲,亲手导演的,针对杜建邦的,公开的,羞辱!
一场,注定要让杜建邦,颜面扫地,无地自容的,鸿门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