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“集古斋”门口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那个拦门的伙计,惊得张大了嘴巴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
周围看热闹的路人,一个个面面相觑,眼神里充满了荒唐和难以置信。
就连三爷,也被杜建邦这句石破天惊的“狂言”,给震得愣在了当场。
短暂的寂静之后,便是火山爆发般的、再也无法抑制的狂笑!
“噗——哈哈哈哈哈哈!”
三爷捂着肚子,笑得几乎要岔气,眼泪都从蛤蟆镜的缝隙里飚了出来。他指着杜建邦,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,对他那两个同样笑得前仰后合的跟班吼道:
“听见了吗!你们都听见了吗!他说……他说他花五毛钱买的那块破砖头,比白爷正在看的宋坑名砚,还要强!哈哈哈哈!”
“我的妈呀!这小子是疯了吧!他是真疯了!”
“强多了?他是怎么敢说出口的啊!笑死我了!”
三爷被杜建邦这句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狂言,彻底给激怒了。但那不是一种被挑衅的愤怒,而是一种找到了绝佳乐子的、病态的兴奋!
他觉得,光在门口羞辱这个土包子,已经不够过瘾了。
他要做的,是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棒槌,带到里面去,带到白老爷子面前,带到京城所有顶级的玩家面前,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,亲口说出这番狂言!
他要让这个土包子,在最权威的舞台上,被羞辱得体无完肤,让他成为整个琉璃厂未来十年最大的笑柄!
这,才是顶级的乐子!
一个恶毒而又刺激的念头,瞬间占据了三爷的全部思想。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而兴奋,一把就抓住了杜建邦的胳膊。
“走!跟爷进去!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,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蛮横。
“哥几个今天就发发善心,带你这个土老帽儿进去!我倒要让你亲眼看看,什么才叫他妈的宝贝!也让白爷和各位玩家们都开开眼,瞧瞧什么叫他妈的不自量力,什么叫他妈的井底之蛙!”
“哎!三爷!三爷!您不能这样!”那伙计一看这架势,顿时慌了,赶紧上前阻拦,“里面……里面正有贵客呢!”
三爷仗着自己是这条街上的混脸,家里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,压根就没把一个小伙计放在眼里。他一把推开伙计,骂骂咧咧道:“贵客?去你妈的贵客!今天爷就是带这小子来给各位贵客助助兴的!滚开!”
说罢,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,硬是拽着杜建邦,像拖着一袋面粉一样,推开拦路的伙计,气势汹汹地,闯进了“集古斋”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!
他们的闯入,就像是一颗投入宁静湖面的炸弹。
“集古斋”大堂里那份原本庄重而雅致的品鉴氛围,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举动,彻底撕碎。
正在低声交流的玩家们,纷纷停止了交谈,惊讶地转过头来。
正在端茶送水的伙计们,一个个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像探照灯一样,“唰”的一下,齐齐聚焦在了门口那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上——一个,是满脸嚣张、拉拉扯扯的三爷;另一个,则是被他拽着,衣衫不整,脸上带着一丝“惊慌失措”的杜建邦。
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白敬棠老爷子,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宋坑砚,他那双阅尽珍宝的眼睛,微微眯起,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,显然对这种粗鲁的打扰,感到极为不满。
然而,三爷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。他享受着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,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。
他松开杜建邦,往前一步,指着身后那个看起来无比“可怜、弱小、又无助”的乡下小子,对着满屋子的达官显贵、行家大拿,用他那洪亮而又充满了戏谑的声音,大声笑道:
“白爷!各位爷!别忙着看玩意儿了!小的给您们找了个天大的乐子!”
他一指杜建邦,笑得愈发猖狂:
“就这小子!一个从外地来的棒槌!刚才在外面跟我吹牛逼,说他花五毛钱,从地摊上买的一块垫桌子脚的破石头,比您老手上这方价值千金的宋坑名砚,还好上几百倍!”
轰!!!
三爷的话,如同平地惊雷,在安静的大堂里炸响。
满堂的专家、玩家,在这一刻,全都安静了下来。他们的目光,从三爷身上,缓缓移到了那个被推到舞台中央的、穿着破旧中山装、看起来手足无措的年轻人身上。
那眼神里,充满了嘲弄、讥诮、好奇,和一丝看好戏的期待。
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,杜建邦,这个在所有人眼中,都蠢得冒泡的“棒槌”、“送财童子”,被他亲手为自己挑选的“杠杆”,稳稳地,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。
他将如何,在这群京城顶级玩家的见证下,上演一场石破天惊、足以载入琉璃厂史册的惊天大逆袭?